第126章 福利院
两人各自沉默着，姜初手中的狗尾巴小兔子编了又拆，拆了又编，直到警车从他们眼前呼啸而过，她手中的兔子草编才彻底断成了两截，松散的掉到了开裂的水泥地上。
许多村民听到声音纷纷出来看热闹，三辆警车同时停在了张妮家门前，警车上下来的警察进了张妮家的院子把他们都带走了。
“哎呦，铁生家这是怎么了？”
“那不是张老师么？”
村民们和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掺杂在一起，张德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到了姜初的身上。
该怎么形容那个眼神呢，像是一汪寂静的死水，没有仇恨，没有后悔，反而全是释然。
谢谢。
张德的口型，是谢谢。
他在谢谁？
谢她么？
姜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张德似乎是确认她看见了口型，然后释然一笑上了警车。
林风也看到了张德的口型，他轻轻的拍了拍姜初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休息。”
话音刚落，祁明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四目相对之时，祁明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就随着众人一起上了警车。
姜初无法形容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她只觉得沉重无比，像是心脏上被拴上了一串砝码，隐隐的坠痛。
“林风。”姜初转身把手抬起搭在林风的肩膀上，头轻轻的抵在他的胸口，“我错了么。”
“没有错。”林风抬手，犹豫之下还是轻轻的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头顶，“别多想了，回去休息休息。”
“张妮怎么办？”姜初的声音低低的。
“会有办法的。”
两人身后传来了祁明的声音，紧接着姜初就感觉被一股力量给拉开了与林风之间的距离。
祁明一脸不满的瞪着她，虽然不知道他在不满什么，但姜初被他一瞪竟然有种莫名的心虚。
“你不是回去了么？”姜初摸了摸鼻子，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
“看见了不得了的事情，就回来了。”祁明扯了扯嘴角，“跟我去医务室一趟。”
说着他就拉着姜初往医务室走。
姜初推拒的挣扎着往回跑，“不行，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祁明质问她。
姜初顿住，嗫喏着开口，“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张妮。”
“是你拐卖的她的妈妈么？”
“是你让她的爸爸酗酒打人么？”
“还是你让他的哥哥隐姓埋名做着黑色勾当？”
“或者是你让她的奶奶手持菜刀只为取她么血差点让她失血过多而死？”
一连串的质问把姜初问了个彻底，她张了张口，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
“你不过觉得是你报警让这些黑暗的勾当露出水面，让她失去了那些对她不好的人心里还愧疚。”
祁明耐心的引导她，“姜初，你只是做了一个所有人都会做的事情而已，张妮从此以后只剩一个人的确可怜，但不是你的错，不是因为你报警所以才让她流离失所，对不起她的人是她的家人，不是你。”
一旁的林风看着两人突然扬起了嘴角，他没有吃醋，也没有觉得姜初被拉走了而生气，只是觉得拧巴别扭的姜初的确更适合祁明这种会引导她钻出牛角尖的恋人。
他默默的转身去了医务室那边，把空间和时间留给了他们两个。
姜初和祁明来到医务室的时候，张妮已经醒了，她似乎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亲眼看着三辆警车拉着她仅剩的三个亲人从她眼前呼啸而过，往警局的方向驶去。
张妮蓄满泪水的眼睛在看见姜初的那一刻落下两行清泪，“姜老师，他们说的我都不信，我想听你告诉我实话，张老师真的是我的哥哥么？”
祁明从后面轻轻的握住了姜初的手，朝她点了点头。
姜初转头看向张妮，“张妮，是真的，张德是你的哥哥，他们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情，警察把他们都带走了。”
“是我报的警，你怨我么？”
张妮坦然一笑，摇了摇头，“谢谢你姜老师，我不怨你。是你告诉我的，没有任何人会像我一样爱我自己，奶奶拿菜刀冲我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释然了，没有人爱就没有人爱吧，至少我还有自己。”
“至于爸爸，他早就该坐牢了，而我的哥哥，我对他没有任何的印象，更谈不上感情，所以我也无所谓。是他们做错了事，不是姜老师你。”
姜初想把张德为张妮所做的事告诉她，可她还这么小，根本无法承受这一切，深思熟虑过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没有权利代替张德将真相埋没，所以她决定回去写一封信，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写下来交给张妮，让她长大以后再看，也算不辜负张德对她的真心。
孟雪从里屋出来拿了一些药出来装进塑料袋里递给了张妮，“回家乖乖吃药，伤口不能沾水，最近天气热，记得每天都来医务室换药，好吗？”
她的语气温柔，听的在场的人心里也软软的，总算不用时刻紧绷着了。
为了例行公事，祁明还是给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做了笔录，把他们送回去以后他就回了警局去忙。
张守义也听说了张妮家的事情，张庆生出事后他是村子里唯一能顶事的人，所以他来到了村医务室。
知道真相后的姜初看他时的眼神都不友好，张守义说村子里没有收容所，要把张妮送走，送去镇上的福利院。
姜初一开始是不愿的，但是张守义说她们没结婚没有收养资格，他们也没义务养张妮，所以张妮必须送走。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时，是张妮出来为两人调解，“村长爷爷，我愿意去福利院。”
说完，她轻轻的拍了拍姜初的手臂，“没关系的姜老师，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胆小鬼了，我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我会时时刻刻记得你告诉我的话，等我长大了一定做一个跟你一样的好老师。”
姜初泪目，可她无能为力，不过好在祁明在，可以盯着他们把张妮送去福利院而不是别的地方。
她想，或许这也是个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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