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三天
沈毅太过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几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他是打心眼儿里为女儿高兴，有这么些肯拼命的伙伴在身边，沈禾生还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只是可惜，他和老伴儿怕是没机会亲眼见证女儿未来的日子了。
但能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再见到女儿，沈毅和陆禾已经觉得心满意足。
屋内灯光通明，暖气将室温烘得暖暖的，驱散了窗外的寒意。
沈毅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止住眼泪。
“还剩多久？”夜无眠冷不丁地开口。
沈毅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随即缓缓将酒杯重新放在茶几上，杯底与玻璃桌面碰撞发出轻响。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计算着什么，最终低声道：“还有三天吧。”
他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你们也知道，我这能力啊，从来就没准过，前后差个一天半天都是常事。”
“哎，最主要的是我根本不知道死亡原因，要是能提前知道，哪怕有一点防范的余地也好啊。”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那就是还剩两到四天……”张志杰下意识接话，刚说完就发觉这话太直白，像是在催命，急忙捂住了嘴，眼神有些慌乱地看向沈毅。
沈毅却摆了摆手，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没事，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我老伴也知道，我们早就合计过了，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能再见到囡囡，已经够本了。”
“老哥，”老枪看向沈毅，眉头微微蹙起，“嫂子也是和你一样？”
沈毅明白老枪的意思，低头琢磨了一下，指尖在酒杯沿上打着转：
“应该是同一天了。我看她的时候，脑子里的声音和我的差不多，具体的我也拿不准，但肯定差不了多少。”
老枪没再说话，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液的辛辣也压不住心头的沉重。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
夜无眠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动，随即抬头问道：“刚才沈伯说，陆阿姨也觉醒了能力？”
沈毅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是，你陆阿姨能飞了。她比我觉醒得早。”
“对，用你们的话说叫‘觉醒’，两个多月前就有这本事了。只是你陆阿姨天生恐高，站在凳子上都发怵，所以这能力她一直藏着，从来不愿意用。”
这倒是夜无眠没料到的，一个恐高的人偏偏觉醒了飞翔的能力，想想都觉得有些讽刺。
但这显然不是眼下的重点，他继续追问自己的疑问：“您说过，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被您看出生死，这个限制到底是什么？”
沈毅解释道：“这个我试了很多次，慢慢总结出来的。应该是实力比我强的人，我就看不出他的生死，脑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比您强的人？”夜无眠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沈毅、老枪和张志杰三人都被他这反应弄得有些不解，齐齐看向他。
老枪率先开口：“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么？”
“是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夜无眠抬眼看向沈毅，眼神锐利，“刚才您没有看出姚姐的生死吗？”
沈毅狐疑地想了想，随即点头：“嗯~你说的是那个抱着狗的姑娘吧？我看她的时候，脑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怎么？她难道不是跟你们一样，都……”他顿了顿，想起之前听到的词，“都觉醒了很厉害的能力吗？”
老枪和张志杰这时候也听明白了，姚雯雯至今都没有觉醒异能，按理说应该在沈毅的能力范围内才对，可沈毅却说看不出她的生死，这的确透着蹊跷。
“会不会是沈伯的能力出了问题？”张志杰挠了挠头，看看沈毅又看看夜无眠，小声猜测道。
沈毅张了张嘴，想说自己的能力虽然不准，但从没出过这种偏差，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心里其实也隐隐希望，是自己的能力出了问题，这样或许他和老伴儿就不用死了，还能多陪女儿些日子。
老枪朝着主卧的方向望了一眼，卧室门紧紧关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不知道沈禾三人在里面聊些什么。
他收回目光，落在夜无眠身上：“你是想说，小姚其实也觉醒了异能，只是我们不知道？”
夜无眠摇了摇头：“不好说。姚姐的情况有点特殊，不一定是觉醒了异能，也许是和哮天有关系。”
沈毅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又和那条被夜无眠等人带来的狗有什么关系，只能在夜无眠、老枪和张志杰三人脸上来回打量，眼神里满是困惑。
老枪端起酒杯，碰了碰沈毅的杯子，转头对着他笑道：“来，老哥，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咱哥俩继续喝。”
沈毅也知道想再多也没用，如今女儿有了托付，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虽然还有不舍，但也舒坦了不少。
他举起酒杯，和老枪重重碰了一下：“对！不说这些了，今天就喝个痛快！”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酒液在杯中晃动，映着灯光泛出琥珀色的光。
窗外，整个申城万家灯火通明，星星点点的灯光在夜色中铺开，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钻。
一片雪花悄然飘落，打着旋儿贴在路灯的玻璃罩上，很快便被灯的温度融化，留下一小片水痕。
下雪了。
这个冬日的第一场雪来得悄无声息，起初只是零星几点，没过半个钟头，雪势便大了起来，纷纷扬扬的雪花像是扯碎的棉絮，将整个申城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面纱。
屋顶、树梢、路边的汽车，很快都积上了一层白霜，天地间一片朦胧的白。
“咯吱——咯吱——”
积雪被踩踏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响起，刚落下就被呼啸的寒风吞没。
三条人影在昏暗的巷子里越走越深，巷两侧的墙壁上布满斑驳的涂鸦，垃圾桶散发着酸腐的气味，即便是在这雪夜里也有些刺鼻。
走在中间的高个子，左手端着一盒炸鸡，油纸袋上的油渍蹭得满手都是，右手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鸡腿，正大口大口地嚼着，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滴。
他含糊不清地问道：“二号，你确定人就在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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