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诡公交
“帮我保密，别告诉她！”万俟真哀求道。
“可是……”尹骄余皱眉。
“可是我已经听到了。”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清瘦的身影出现在这四方条框之间，背后是蓝灰色的雾蒙蒙的天。
天就要亮了。
云图幸走了进来，目光复杂：“如果不是因为想到天不亮没有大巴和公交车，如果我和景珩没有折返，我就听不到这样的真相，阿奇，你是不是就打算真的一直一直瞒着我？”
“我……”万俟真神色慌乱，“阿云……”
“阿奇。”云图幸打断他，眼中含泪，“你宁愿让我把你当成万俟遥，或者是宁愿我以为你是已死的恶鬼莫奇，都不愿意敞开心扉和我谈一谈真相。”
尹骄余在一旁也没忍住开口道：“你心里其实应该清楚得很，真正害了你们的是幸幸的那个什么青梅竹马，可你杀了云图幸毕竟是事实，无论如何你都不敢面对知道了这件事的云图幸。”
万俟真低下头：“对不起，这件事……我自己都没有勇气面对，又怎么敢和阿云一起面对。”
云图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拉着尹骄余低声道：“你说……”
“不原谅。”尹骄余抢答道。
“……”
云图幸无语：“我是想问，你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吗，真的会有前世今生？”
她评价道：“虽然我挺伤感的，但还是觉得好荒谬啊。”
尹骄余：“不知道啊，他们都说有我就信了。”
“……”
“这一晚上好像做梦一样。”云图幸揉揉眉心，“不过想想……鬼都能出现还能入梦，好像有前世今生也不奇怪吧。”
“别问了，再问我真的要好奇我的前世了。”
“那你说……”
“不原谅。”
这两人在这里嘀嘀咕咕的，万俟真在身旁垂着头，眼神湿漉漉的。看着他这幅模样，云图幸到底不忍心了：“阿奇……”
“……没出息。”尹骄余嘴上吐槽着，却还是一只手抓着闻续引，一只手抓着景珩，把他们拽了出去。
“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她偏头，看了一眼禁闭的小门。
朝阳出来了。
天空被染成了淡淡的红金色，院子里的阴森感一扫而空，昨夜里还陪他们聊天的老奶奶和母女，都此刻都呆呆的，恢复成木偶的状态。
热热闹闹的一家，原来一个活人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云图幸打开门。
她眼眶红红的，但嘴角浮现出浅浅笑意，应该是和万俟真谈通了。尹骄余站在阳光下，歪着头笑盈盈地看她，她便冲过去紧紧抱住尹骄余：“谢谢你，娇娇。”
“也谢谢你们，景珩，闻先生，谢谢你们陪我来找这段和阿奇的过往。”
解开了执念，万俟真没再被困住，可以进入轮回了。
可万俟真不太愿意离开，他只想常伴在云图幸身边，哪怕是以梦中鬼的形态。可世事不由他意，况且他和上一世的云图幸才处于同一时代，云图幸拉住他的手：“你放心去，阿奇，下一次轮到我找你了。”
“阿云，如果我忘了，你一定要提醒我。”
“当然。”晶莹的泪珠从云图幸脸上滑过，其中情绪复杂，“阿奇，我喜欢你。”
万俟真顿了顿。
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云图幸听到风把他的声音送到自己耳边：“阿云，我爱你。”
……
云图幸松开尹骄余，笑得很甜：“心悸消失了，我现在好像感觉有点幸福。”
“瞧你这恋爱脑的模样！”尹骄余嘴上骂了她一句，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
“今天回去，刚好明天还可以休息一下。”景珩看了看腕表，“走吧。”
同来时一样，几个人走了一段距离到路口出，又乘大巴车来到公交车终点站。
正午时分，破旧的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开了进来。
几个人都已经很疲惫了，在上了公交车之后都不约而同地闭上眼睛。
乡间颠簸的路把公交车变成了摇篮。
……如果不是每跑几分钟就有人上车的话。
尹骄余把眼睛扯开一条缝。
窗外还是相连的村路，满目枯黄，是满地黄土，也是远处稻草搭建的屋子。
这几站上车的都是老人。
还都是由年轻子女亲自送上来的。
这是什么大规模的老人进城吗？
尹骄余轻轻偏了偏头，将车上的光景尽收眼底。
老人们皆是头发花白，满脸愁苦，眼神绝望，有拄拐被儿女送扶上来的，有老夫妻攥着彼此的手颤巍巍一起上来的。方一上车，他们没有着急找座位坐，而是先垂眼看着车外的儿女，这时目光又带了几分不舍与怨恨。
实在是有些奇怪。
公交车走走停停，不多时竟是接了满车的老人。相比之下，尹骄余这一行人倒是显得格格不入了。有几个老人瞥了他们几眼，似乎是疑惑了一瞬，不过紧接着便又收回目光。
尹骄余想起自己曾经为数不多去过乡村里的情形。
村头里的老人或是三五成群打牌打麻将，或是围成一圈侃天说地，热闹非常。可此时此刻车上这么多老人，居然没有一人开口，哪怕是同站上车的同村之人，彼此之间也好似不认识一般。
只是都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
偌大的车厢里分明填满了人，却安静地有些诡异。
尹骄余心中不安，抬手扯了扯一旁闻续引的衣袖，低声道：“闻先生，你睡了吗？”
闻续引睁开眼睛：“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尹骄余比划了一下，“这车上……怎么都是老人呢？”
她又小声道：“况且……我怎么觉得，咱们来的时候不是走的这条路？”
闻续引看了一眼外面的风景，眉头微微皱起。
他说：“我们下车吧。”
尹骄余一愣，点了点头，转身拍了拍云图幸和景珩的肩膀，将他们唤醒。
“……到了吗？”云图幸揉了揉眼睛，嘟囔道。
“我们下一站下车。”尹骄余压低声音，“别睡了，路好像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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