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千秋（六）

沈云歌享受着众人的赞叹，一步步向殿中央走来，路过陈征身侧时，盯着瞧了几眼。

【真是可惜，小姨今日无法出席宫宴，无法与我一同享受这些赞美。】

“臣女游园来迟，皇后娘娘恕罪。”

沈云歌的一举一动堪称标杆，叫人挑不出错。

在一众赞叹声中，苏夫人的话却异常刺耳：“沈夫人，这都是你的孩子，怎的两个孩子差距这么大呢？”

语毕还意味深长的瞧了沈云嘉，自上而下，带着上位者的蔑视。

“御花园花卉繁盛，却也找不出一模一样的。人亦是如此，我的孩子，只要不触犯律法，是什么样都好。”

万容并不打算再同苏夫人争执，反倒是朝澜忍不住：“苏夫人有心思在这议论他人，不如管好自己的女儿，全城谁人不知苏明月痴恋皇兄，皇兄的名声都被苏明月败完了！”

众人都听出朝澜动了怒，也不敢再多言。

座上赵淳仔细看了眼沈云歌：“本宫正想着，你或许是不识得宫中路线，才想着派人去寻你呢。既然回来了，便入座吧。”

一听赵淳原本打算找人寻沈云歌，底下一片都炸了锅。

最为震惊的当属苏夫人，带着惊诧的神色同身边夫人道：“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皇后娘娘当真看上了沈家女？要将沈家女许给太子？”

站在一旁的夫人先是惊讶，再看到沈云歌面容后，叹了口气：“姐姐，说句不好听的，这沈二姑娘确实堪称国色，你家明月在他面前，也是小巫见大巫呀！若真要比，可能也就沈大姑娘眉眼更加精致些。其余的，哎！”

苏夫人当然不满意，攥紧手里的帕子，都快要将帕子揉碎了。

同是赵淳的话，传到另一边，又是另一番风景。

裴穆显兴致缺缺的玩弄酒杯，是不是抬眼，透过沈云歌，轻轻勾唇，往对面女席看。

陈征偶然顺着裴穆显的目光看去，还以为裴穆显看的是沈云歌，心中不免吃味。

“殿下也觉得，沈二姑娘国色天香？”

【说什么清心寡欲，冷心冷情，见着如意这般容颜，不还是目不转睛的！】

对沈云歌的占有欲迫使陈征，哪怕知道太子位高权重，却依旧开口询问。

【我与如意早已私定终身，即便你是太子，即便皇后属意，也不能抢夺人妻吧！】

沈云歌听不见陈征的心声，只觉得陈征开口必定是担心自己被赐婚给太子。

【呵！太子，除非我残了，否则绝不会再嫁给裴穆显，谁嫁给他谁守寡，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沈云嘉悠然坐着，看着宾客议论纷纷，听着陈征吃味的酸涩以及沈云歌的得意。

裴穆显嘴角没了弧度，看到了陈征满是敌意的神色：“何以见得？孤倒是听闻，陈将军自幼与沈家女相识，陈将军，眼见这美人美景，当真不曾动心？”

陈征握紧拳头，稍稍收敛的醋意：“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陈征只是凡人，目光自然会望向美人！”

殿中央，赵淳话落，回到赵淳身边的秋岚便想带着沈云歌入座。

怎料沈云歌不按套路出牌，直言恭贺皇后千秋，愿献舞聊表心意。

“昔日只闻沈二姑娘才貌双全，还不曾见过。来人，为沈二姑娘奏乐！”

沈云歌阻止正要上前的乐师：“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臣女与家中长姐，自幼便是一同学习，关系密切，不知，可否由长姐奏乐？”

沈云嘉适时放下手中的杯盏对上沈云歌投来的眼神。

【我可是记得，你的琴艺常常惹得母亲头疼，上一世有所长进，也是我教的。这一次没有我，看你如何在众人面前丢脸！】

沈云嘉起身走到沈云歌身旁，轻声：“妹妹啊，关羽都会大意失荆州，妹妹也不要太得意的好！”

“臣女献丑，以贺皇后寿诞，还望各位贵人，莫要嫌弃。”

皇后点头，扶桑正准备走向琴师所在，取了琴来，却被扶榆抢先。

“我来吧。”

扶榆接收到沈云歌递过来的眼色后，麻溜的抢了扶桑的活。

将琴摆在架子上时，扶榆只是低着头，现场寂静的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扶榆，若是紧张，就安心在一旁等着我便是。”

扶榆强装镇定：“是。”

转身时心中一遍遍默念：【对不住，姑娘，对不住！】

沈云嘉看了眼琴的边角，想起扶榆心中的道歉，断定此琴有损。

“姐姐，就按照平日里，咱们做的来便是，可千万别拘谨。”

沈云歌好心提醒，沈云嘉也只是笑着点头。

琴声起，殿中央的美人翩翩起舞，衣袖一挥，散发着淡淡清香。

勾脚，转身，下腰，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不难看出沈云歌功底扎实，才刚开始便赢得了一片赞美。

“不愧是高门贵女，你瞧瞧这舞姿，我家小女若是有她三分技艺，我便要烧高香咯！”

“你家姑娘还算刻苦的，瞧瞧我家小女儿，不说针织女红，琴棋书画，便是仪态，也与这二位相府千金相差甚远。”

几位夫人许是客套着恭维，也不想厚此薄彼老人话柄，夸沈云歌时连带着提了嘴沈云嘉。

【不过走了几步路，行了几个礼，这夸赞，还不如不要。】

沈云嘉琴艺精进，早就不是上一世还未嫁人时那种不堪入耳，偶尔三心二意，并不会对整首曲子造成多大的影响。

何况沈云歌跳的舞，早已不是原先的样子，为了迎合坐在下面的公侯皇子，改动了不少，速度并不快。

【呵，居然还不出错，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沈云歌的舞渐渐慢下来，这首曲子即将迎来高潮，对舞者的身段要求极高。

【很会跳啊妹妹，我便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你可最好别出一点错，否则，这些欣赏可就不在了！】

沈云嘉歪头挑眉，看着沈云歌继续下一个动作。

陈征的位置，恰好能看见二人的表情，不由得为沈云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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