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处置（二）
方才沈云歌的手劲，真让她觉得自己的一生也算是走到头了。
“老爷饶命，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奴婢确实看着有人与听儿起了争执，老爷饶命！”
自从万里知晓被人从湖里捞起来的是沈云唤而非沈云嘉后，可以说是傻了，总觉得周遭的事物，无时无刻不再宣告者她的死期要到了。
“方才不是信誓旦旦，直说是听见卿意与听儿起了争执么？连她二人起争执说了什么你都记下了不是么？如今怎的，闭口不提卿意了？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万容短短几句话，彻底击碎了万里才筑起的防线，一时间慌乱得不会说话，只是看着万容，不停的摇头。
沈峰指着地上两人点点头：“好，都不说是吧，来人！上家法，今晚我就在这儿看着，等你们什么时候说得出来了这家法便停下，否则，便叫你们死在家法之下！”
家丁得了令，即刻下去准备家法。
沈老太太捏着茶杯，久久没有动作：“你既说是无意路过，那为何会昏倒在岸边？”
听儿一听沈老太太的询问，慌忙抬头：“婢子真的是听见了二小姐的声音，所以上前。只是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背后打晕，婢子当时只觉得两眼昏暗，再醒来，便是在姨娘身边了。奴婢当时，真的没看到云唤公子在湖边！”
沈云歌嗤笑：“你这丫头说话好生奇怪，莫不是眼见着将事推到我身上不成，便要凭空捏造出一个不存在的人来承担之责任吧？我身边可没有能一下子将人打晕的丫头！”
沈云嘉站在万容身旁，冷不伶仃开口：“怎能算是没有呢？二妹妹身边的阿木，不就十分英勇么？方才家丁没到之前，不就是阿木跳入湖中救的云唤弟弟么？”
沈云歌自知阿木引人注意，见着掉落湖中人事沈云唤时，便让阿木返回秋林院。
【就算你将疑心打到阿木身上又如何？她已回到秋林院收拾行囊，想来，再过不到半柱香，便会离开沈府。即便知道阿木可疑，你也找不到她！】
沈峰听了沈云嘉的话，视线在屋内环视一周，却没有看到类似沈云嘉所说的人：“阿木是谁？在哪？”
沈云歌也学着沈峰的模样在屋内找了一圈，过后解释：“父亲别急，阿木浑身都湿透了，女儿让她先去换身衣裳再来回话。这会，应是要回来了。”
沈云歌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沈云嘉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婢子来迟，请老爷主母恕罪。”
扶榆头发尾巴还断断续续的滴着水，鞋上沾了些泥，就这么站在门外。
沈云嘉鼻息重了些，淡淡笑着，看着扶榆走到万里身边跪下。
“回老爷主母，婢子名唤阿木，方才，就是我跳下湖救了云唤公子。”
沈峰和沈老太太对扶榆并不了解，万容却不会认错：“你不是扶榆么？我记得你是与扶桑一道，跟在卿意身边伺候的，怎么成了阿木了？”
扶榆似乎早有准备，面不改色道：“婢子从前确是大小姐院里的人，只是近日被主子带到秋林院伺候，二小姐便给婢子改了个名字。”
万容眼下也没心思计较扶榆为何会是沈云歌的人，只想看看这回沈云歌要玩什么花样。
“我瞧你这身板，不像是能跳入湖中救人的，你确定，是你将云唤救上岸的么？”
沈云嘉轻声道：“扶榆，你跟在我身边时，我可没见着你会水性。怎的，这才离了我几日，便无师自通了？”
扶榆低下头，避开沈云嘉灼热的视线：“从前没有用武之地，小姐才不知。今晚事出紧急，婢子才不得不跳湖救人。”
沈老太太打断了沈云嘉还要问出口的话，茶盖扣在茶杯上的声音响彻前厅：“哼！会水性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要细究她会不会水性，过后再说。我不管你是扶榆还是阿木，我只问你，今晚之事的来龙去脉是如何？”
扶榆恭恭敬敬的跪好：“婢子是听到后万里大喊后，跟着二小姐到湖边的。二小姐一听大小姐落水，便让婢子救人。婢子出了湖泊后，二小姐不忍婢子大冬天穿着湿衣裳，才叫婢子回去换身衣裳的。”
扶榆的话听着毫无破绽，沈云嘉却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二妹妹可真是好心，云唤被救上岸呼吸薄弱，还能顾及得到婢女的身体，真是当得起外人称道的，心善。”
沈峰听了沈云嘉的话，摇头叹气：【果然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遇了事，仍旧是一副小家子气，只会些后宅之内的手段。唉！还是上不了台面。】
沈老太太亦是如此，眼里只有对沈云嘉说话的不满，至于沈云嘉说了什么，全然不去深究。
沈云嘉早知沈峰母子二人的反应，皱眉道：“诶呀！这可叫人犯难了，这三人各说各的，到底说的话是真的呢？”
沈云歌走到沈云嘉面前，高傲的抬起头：“大姐姐说错了，扶榆和万里的证词一致，分明是听儿说了谎。我看，定是听儿与云唤起了争执，气急败坏下，才将云唤推下水！”
两人说话间，家丁已经备好家法，正要询问沈峰是否使用时，沈峰挥手叫停了。
“你说有人敲晕了你，现下又找不到那人，你说是如意与人在湖边谈话，却也没有证据。你这贱婢，死到临头了，还敢胡乱攀扯如意！真该打！”
沈老太太气不过，手指着听儿，恨不得将手中的帕子扔出去。
“婢子没有！婢子没有！婢子分得清大小姐与二小姐。况且二小姐在湖边换了万里的名字，婢子才确定是二小姐的。婢子真的没有说谎，老爷明鉴呐！”
听儿一瞬间泪与声俱下，不断磕头祈求坐在高堂上的人扰饶命。
沈云嘉握住沈云歌的手，转头劝慰沈老太太：“祖母别着急呀！咱们最初到湖边时，万里说的不是我落入湖中了么？那如今落水的人成了云唤，咱们还没问问万里是怎么回事呢！孙女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好，祖母觉得呢？”
沈老太太没有回答沈云嘉的话，反倒是示意万里开口答复。
沈云歌看着自己被沈云嘉拉住的手，双手用力想要挣脱，却被牢牢扣住。
沈云歌压低了声线，扬起嘴角：“怎么，知道斗不过我，这是要出阴招了？”
沈云嘉松了手，拍拍沈云歌手背：“怎么会呢，妹妹难得聪明一回，知道叫阿木趁乱离开，无论结局如何，我自然是要陪着妹妹，好好玩一玩了。”
两人轻声细语过后，沈云嘉道：“父亲母亲，这婢子前言不搭后语，显然有鬼！女儿今晚就在屋内陪着祖母，寸步不离。万里却非说是我与听儿起争执落水，总不能今夜人人都瞎了眼，都看不见女儿不成！”
万里听了沈云嘉的话，也学着听儿的模样，哭得气喘：“既然大小姐非说婢子说谎，婢子也无话可说。毕竟您是主子，真有错，也是婢子今夜不该自作主张走到湖边……”
沈云嘉倒是一阵新奇，但见沈云歌的神情，想来万里这套水说辞是她教的无疑了。
【这招以退为进，不知你感受如何呢？】
沈峰一想到湖边，便不自觉回想起沈云唤躺在自己眼前，身躯寒凉、奄奄一息的模样，后背传来一阵阵寒意。
“你若是不去那湖中，云唤可真要被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害死！无论如何，听儿有错不假，来人，拉下去打！打到她肯说实话为止！”
沈峰说话时一直盯着沈云嘉，犹如猛虎的眼睛，时刻盯着敌人，试图找准时机后一击制敌。
柳如音等了许久，不曾想等到的还是处置听儿的结局，当即跪在沈峰脚边：“老爷！老爷！听儿是冤枉的啊！听儿与云唤公子无冤无仇，何至于将他推下水呀！老爷！多年来，妾身身边只有听儿一人，求老爷怜悯！”
沈云嘉同样于心不忍，但沈峰发话了，自己也不好多说其他。
反倒是沈峰看向自己的眼神，沈云嘉觉得异常冰冷，不由得打起了寒颤。
家丁见沈峰不再说话，便上来将听儿拖了下去，拉到前厅外家法处置。
柳如音眼见听儿在自己面前被拉走，原先紧紧拽着听儿的手被家丁硬生生掰开，胸口剧烈的痛意刺激着柳如音一时间无法呼吸。
“老爷处置听儿，那便是认同万里的说法。既如此，也该查清楚，万里为何前后两次提及落水之人时，前言不搭后语，也算是等云唤醒来后，能给他一个交代。此外，今晚沈氏族人都见了云唤落水，待云唤醒来，还有许多事要做，也该早些拿主意才是。”
万容在一边听着几人的对话，不知怎的，眼皮子愈发重了，好几回都要睡过去。
好在有青崖跟在自己身边，每每自己开始摇头晃脑时，青崖便准备着唤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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