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永州（七）
账本上清晰的记载，永州知府和苏家，自去年年底开始，便开始囤积并转运兵器，数量依次增加。
“怪不得冒着暴露的风险，也只让我们来这个空了一半的仓库。”
无论暗室是否被发现，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在这里杀死裴穆显的准备。
“看来沈云歌还是有点用的，从前永州可没帮着裴穆承囤积兵器。”
裴穆显看着账本，永州开始囤积兵器的时间，正好在皇后千秋过后。
“找到了！”
沈云嘉翻看着账本，上面每一笔账，都与先前有误的账相对应：“是这个，让人进来搬走吧。”
被绑在地上的族长似乎也有预感般，看了眼知府后，忽然开始大笑：“去死，都去死吧！”
“你什么意思？”
崔佑堂一把揪起族长的衣领：“你笑什么？”
“暗室我早有安排，若是室内超过三人，壁上的挂钩便会坍塌，火把也会点燃地上的火油。要死，就一起死吧！以我一人之身，换取苏家百年昌盛，值！哈哈哈——”
崔佑堂疾步走向暗室，才迈出几步，沈云嘉边与裴穆显并肩出来。
“能定苏家昌盛的，从来只有孤！”
族长目光呆滞，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你……你怎么会……”
两人出来后，尚辰才进入暗室，将账本都搬出来堆在地上，族长再没说出一句话，便被拽了下去。
“这就，算是解决了？”
沈云嘉总觉得事情发展得过于顺利，远没有她听人提起的，裴穆显争执永州时的掀起的腥风血雨。
两人漫步离开仓库，走到衙门门口时，便见原先守在酒楼的，裴穆显带的亲兵分散再街道上，朝着永州各个方向跑去。
“我毕竟经历过那么多次，对他们的手段也算得上的了如指掌。原先觉得，与他们周旋一番，让上京里的再猖狂几日也无妨。”
沈云嘉感受到牵着自己的手又紧了些：“你来了，我不愿你去冒险，索性今日便将他们全部解决。”
看着亲兵的去向，沈云嘉大概能猜到，这怕是直接到勾结苏家和吴王的府邸抄家。
即便过程不同，但这些有异心的人家，都跟上一世一般，被抄家流放。
沈云嘉忽然想起苏明月，“若非庙会那晚，依苏夫人的性子，或许已将苏明月嫁出。皇后娘娘千秋的事，我始终觉得对不起她。若是日后要发落苏家，能否免她死罪？”
裴穆显见过流言蜚语的杀伤力，那晚过后苏明月定然受了不少嘲弄。
若是苏家判刑，苏明月大大抵是要被流放的。
一旦流放，或许还没到地方，就已经死在路上了。
裴穆显思索片刻后，便答应了。
“我们不回酒楼吗？”
裴穆显牵着她直直往语言酒楼相反的方向走，“先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永州季节更迭比上京快得多，眼下永州以至早春，开的早的花，已经能闻到花香了。
两人在一处名为上合院的院落停下，只是站在门口，沈云嘉便能闻到院内的花香，沁人心脾。
见沈云嘉不动，裴穆显拉过她，随着大门被打开，成片的蓝花楹藏在墙瓦之下，在这一方小院中提前绽放。
沈云嘉一惊，松了裴穆显的手，走到树下，伸出手，距离花朵还有些距离，虚托着枝头即将掉落的花朵。
“现在才只是早春，蓝花楹怎么开得这么早？”
裴穆显将枝头按下，让花朵能躺在沈云嘉手掌心：“我对树苗和土壤做了改良，让这片蓝花楹能早些绽放，花期总体也比南方的长一些。”
沈云嘉只顾着看手上的花，没注意到身旁那双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睛。
“这是什么时候种的？”
“在净居寺见你前几个月，我曾来过永州，那时觉得这处院落远离闹市，环境淡雅，你应该会喜欢，就买下来种上了。”
沈云嘉打量着院落的内部，除了大片的蓝花楹树林，还有小花园，茶桌，几乎都是按照沈云嘉的栖霞院布置的。
看得出神时，手上被人放进了几张纸，她以低头，明晃晃的“地契”二人映入眼帘。
沈云嘉仔细一看，正式这上合院的地契：“给我地契做什么？”
“喜欢这里吗？”
“喜欢。”
沈云嘉几乎没有半分迟疑，这里景色怡人，也正是沈云嘉希望居住的样子。
“送你。”
“我又不长住永州，送我作甚？”
裴穆显将她的手指往回按：“永州我会派崔氏接手，日后若是你想，我们可以到这小住。”
沈云嘉却觉得想要实现不大可能，“你是太子吗，怎可随意离京？”
“若是你想，我总会有法子的。”
沈云嘉不再与他计较，看着手上的地契，心中一阵暖意。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蓝花楹？若我不喜欢，岂不是枉费了你的苦心？”
“我前前后后见你那么多回，怎会连你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提起裴穆显过去离奇的经历，沈云嘉只觉得心疼，眼神也暗沉不少，不一会儿，脑中忽然浮现奇怪的想法。
沈云嘉最终没能忍住，在两人逛完上合院就要离开时，她伸手拉住裴穆显的衣袖。
“你说你见过那么多个我，可是……可是你怎能确定那就是我？怎能确定她们喜欢的，我就会喜欢？还有你对我的情谊，是因为现在的我，还是因为你从前见过的，那些我？你把在她们身上的感情寄托到我身上，所以才喜欢我？”
沈云嘉本想问他，自己是不是冥冥中，成了裴穆显信中的“沈云嘉”的替身，毕竟有关自己与他的经历，沈云嘉只记得净居寺。
可裴穆显看着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疑惑不解，到后面听多了沈云嘉的顾虑后，竟转为释然。
他抬手握住沈云嘉：“只有你，一直都是你，从未有过旁人。”
“今早时间仓促，我还没同你说，我确实见过你许多次，也从过去的经历中，了解你不少。但我保证，一直都是你，正如你重来一世般，除了你我和沈云歌，一切都与前世一般无二。只不过，我比你多经历几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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