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罪恶的深渊（22)

沈析用镊子夹起一块沾着灰白粉末的碎骨，在一众黑灰中，显得异常明显。

粉末在镊子尖端簌簌掉落，落在手套上洇出浅褐色的印记。

“这不是骨灰。”她忽然开口：“火葬场的骨灰不会有这种灼烧后的金属光泽。”

她将碎骨凑近鼻尖，苦杏仁味中混杂着若有似无的硫磺气息，“是磷化物，和氰化物混在一起燃烧，会产生这种特殊的粉末。”

陈甜甜在一旁记录着，笔尖在记录本上抖得厉害，余光瞥见一处，惊恐地指着说道：“沈医生，那边墙角好像有牙齿。”

墙角的积灰里嵌着半排牙齿，珐琅质在火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青白。

沈析蹲下身用探针拨开灰烬，发现其中一颗臼齿上镶着罕见的铂金填充物，边缘还刻着极小的十字标记。

“记下来，臼齿，铂金填充，有十字刻痕。”她头也不抬地说，“这是重要的身份识别特征。”

顾珩的手机突然震动，他走到警戒线边缘接起，脸色愈发阴沉。

“那个幸存者途中突发多器官衰竭，已经……没救回来。”

顾珩的指节捏得发白，低吼一声：“封锁所有出城通道，调取沿途天眼！”

他挂断电话，转身时眼底的寒意几乎凝成实质。

沈析抬头瞥见顾珩的表情，心头一沉：“出事了？”

顾珩垂着眸子，失落地说道：“人死了，线索全断。”

他蹲到沈析身旁，看向墙角那排牙齿：“这牙齿能确认身份吗？”

“有特殊印记的牙科修复体，这可能是条重要线索。”沈析继续说道：“牙神经保存完好的话，也是可以做DNA鉴定的。”

她仔细观察者牙齿的填充工序，微微收敛视线，说道：“这个手艺看着有点眼熟。”

她低着头，沉思了片刻，突然摘下手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触了几下，对顾珩说道：“是这个牙科诊所，这个手法是这个诊所医生的手笔。”

顾珩立刻凑近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家名为“皓齿精工”的牙科诊所信息。

“皓齿精工……城西那家？”他眉头紧锁，“许毅！去联系一下。”

“是！”许毅立刻跑过来应下。

许毅刚跑出两步，沈析突然想起什么，扬声喊住他：“等等！这家诊所的医生叫林涛。你查的时候留意他最近半年的接诊记录，尤其是带十字标记的修复体。”

顾珩挑眉：“你认识？”

“三年前省厅法医中心组织过牙科鉴定培训，他是特邀讲师。”沈析快速说道：“林涛有项专利技术，用激光在填充体内部蚀刻防伪标记。十字纹是他给高端客户做的标识，数据库里能对应身份信息。”

顾珩沉了口气，说道：“那太好了，至少能确认一具尸体身份……”

说着，他转头看向陈甜甜，说道：“你带上牙齿跟许毅一块去。”

陈甜甜看了一眼沈析，沈析点了点头，于是便跟上许毅一起离开。

“继续。”沈析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

她蹲下身，仔细地检查起那排牙齿周围的灰烬。

镊子尖在焦黑的残渣中小心拨弄，除了几块细小的、无法辨认来源的骨片，似乎并无更多发现。

就在她准备起身时，一小片边缘扭曲、被熏得漆黑的薄金属片从灰烬中显露出来。

它被高温熔得有些变形，但大致能看出原本是长方形的。

沈析用镊子尖轻轻夹起，凑到眼前。

金属片很薄，质地不明，表面似乎曾有过刻痕，但大部分已被高温破坏，只剩下一小部分残留着极其细微的、人工刻画的平行线纹路。

她将金属片小心放入另一个证物袋。

另一边，排爆小组的负责人走了过来，摘下面罩，脸上满是汗水和烟灰。

“顾队。”他声音沙哑，疲惫地喘着粗气：“初步勘查完毕。爆炸中心点在里间操作台的位置，威力恰到好处，像是定向爆破。”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继续说道：“爆炸物残留成分复杂，除了常规炸药，检测到了高浓度的磷和氰化物残留，和沈医生刚才发现的吻合。我们还在清理，看能不能找到引爆装置的碎片。”

“定向爆破……郑其峰手下还有这种人才？”顾珩眼神一凛。

“那个‘老猫’？”旁边的警员说道。

“很可能。”排爆组长点头，“手法很专业，破坏彻底，不留痕迹。”

顾珩沉默片刻，转向沈析：“沈医生，你这边……”

沈析刚要开口，顾珩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他迅速接起，只听了两句，本就阴沉的脸色骤然变得更加难看。

“什么？在哪个路段？！好，我知道了。”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最后几个字。

挂断电话后，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半截残墙上，震得簌簌掉下许多灰烬。

沈析的心也跟着一沉：“又怎么了？”

顾珩深吸一口气，眼底布满血丝，声音压抑着怒火：“救护车……在去医院的路上，被一辆失控的重卡撞了……车上两名警员重伤，医护人员轻伤，那个唯一的幸存者……当场死亡！卡车司机逃逸了……”

顾珩紧握双拳，咬着牙说道：“郑其峰根本没想留活口！他们动作太快了……”

沈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瞬间盖过了现场的灼热和刺鼻气味。

唯一的直接线索彻底断了，人证物证都在爆炸和这场爆炸中灰飞烟灭。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镊子。

现场这些四分五裂的肉条和骨头，此刻成了现场唯一的“人证”和“物证”。

“现场……必须找到更多线索才行……”沈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他们不惜一切也要掩盖，这里一定藏着更致命的秘密。”

看着沈析这决绝的样子，顾珩猛然想起了郑其峰口中那个“卧底”的信息。

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是否现在就要告诉沈析。

顾珩喉结滚动了一下，看着沈析沾满烟灰和不明污迹的侧脸，那双紧盯着操作台的眼睛里，此刻只有一片近乎冷酷的专注。

她仿佛将自己完全隔绝在刺鼻的化学品和尸臭之外，只剩下一个法医的躯壳在废墟中搜寻真相。

关于“卧底”的线索卡在喉咙里，沉甸甸的，像块烧红的烙铁。

现在告诉她？

在她刚刚目睹幸存者被二次“灭口”的绝望之后？

他怕这消息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者让她不顾一切地冲进更危险的境地。

他最终只是重重地吸了一口焦糊的空气，肺部一阵刺痛，沉声道：“你说得对，这里一定有东西。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他转向排爆组长，“继续清理，任何碎片都不能放过，尤其是引爆装置残留！”


　　(https://www.24kkxs.cc/book/4246/4246450/11111051.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