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最后的较量（12）
忙完一切，深吸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撑着边框，看着外边已经渐渐泛白的天空。
医院外边已经有了陆陆续续的家属拿着饭盒来回进出。
沈析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六点了。
手机提示有太多的未接电话，划开一看，是顾珩。
时间显示都是在凌晨。
看来是闭幕式结束后拨过来的电话。
沈析给顾珩回拨过去，本以为这个时间他或许会在补觉，
但没想到，听筒里只是刚传出一丝音乐旋律，便被男人低沉的声音强制切断。
“喂，情况怎么样？”顾珩的声音有些沙哑沉闷，还带着些被掩藏的困意。
沈析回道：“情况只能说不算乐观，乔曼都跟你汇报了吗？”
顾珩“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她给我发了消息，我结束后就看到了，给你回电话一直无人接。”
沈析略带疲惫地说道：“抢救了一夜，问了一夜，手机静音了。”
“问到什么线索了吗？”顾珩问道。
沈析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地回应：“他确认了韩辰还活着，但人又昏迷了，情况很危险。我们只问到韩辰两周前还在临海市，位置没来得及细问。”
顾珩沉默片刻，说道：“活着就是希望。乔曼那边身份查得怎么样？”
“她刚去安排，应该很快有消息。”沈析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视线不自觉地飘向急救室的方向。
“我大概八点左右，过去，你等我。”顾珩的声音变得清晰了许多，没有了刚才的困意，但依旧可以听出他的疲惫。
“不用，你好好休息，后边还需要你主持大局。”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继续说道：“韩辰，还需要你。”
顾珩那边没了声音，沈析拿开手机看了看，还以为是断掉了。
良久，顾珩才回了句“好”，随即又说道：“我睡了。”
说完，顾珩便直接挂掉了电话。
沈析深呼一口气，肩膀一沉，打起精神，转身走回急救室门口。
急救室内，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男人依旧昏迷，好在生命体征暂时稳定。
医生低声对护士吩咐：“注意血氧，一有变化立刻通知。”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乔曼的信息：
【身份初步确认了。指纹比对结果：陈海，34岁，临海本地人，无业。三年前因一起经济纠纷报过警，之后记录空白。正在查他近期的社会关系和活动轨迹。许毅那边对看守的初步审讯口风很紧。坚持住，有新线索马上告诉你。】
“陈海……”沈析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他为什么会知道韩辰？为什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她收起手机，视线再次投向急救室。
里面的护士正熟练地更换着点滴瓶，医生低头记录着数据。
监护仪发出一声轻微的、不同于规律滴答的异响。
沈析的心猛地一揪，几乎是瞬间就扑到了玻璃窗前。
护士也立刻抬头查看仪器，医生快步走到床边。
病床上，陈海的眼皮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沈析屏住了呼吸，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窗框。
“他醒了！！”护士小声惊呼。
陈海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浑浊的眼球在眼眶里缓慢地转动着，喉咙深处滚动着，似乎想要发出声音，却只带出了一连串破碎的、带着血沫的微弱气音。
“别急，别说话！”医生立刻上前，动作轻柔地检查他的瞳孔反应和生命体征，“保持清醒，能听到就眨眨眼。”
陈海的眼皮极其缓慢地合了一下，又费力地睁开。
沈析的手用力地抓在门框上，眉头紧蹙。
里面的医生按了一下按钮，一阵紧促的铃声过后，
几名中年医生快步走了过来。
沈析让开门，医生进入后，便将床帘拉上。
良久，里面的床帘再次拉开。
沈析立刻靠近门口。
医生走了出来，摇摇头，摘下口罩，叹了口气。
“肺部感染比想象的严重，已经没有了抢救的希望。他现在肾上腺素激增，能最后支撑回答你的问题。他一直盯着门口，应该是还有话要说。”
“好。”沈析应道，推门进去。
“陈海？陈海，告诉我，韩辰在哪里？你可以眼神示意我方向。”
陈海的目光涣散了一瞬，又极力地将眼神汇聚在一起。
他表情狰狞着，已经快要失去了人的模样。
他的眼球缓慢地移动着，沈析能够感受到，这点的运动，几乎已经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他想要发出声音，却只剩下呜咽声。
“右……右边？”沈析顺着他的眼球看过去，“是在临海市的东边？右边是指东边吗？”
陈海的眼球停在了右侧，极其微弱地，向下点了一下。
沈析脑中飞速运转：“东边……”
陈海的眼球没有动，只是艰难地维持着向右下方的位置，气息越来越微弱。
护士低声提醒：“医生，他血压在掉！”
医生立刻说道：“准备肾上腺素！保持呼吸道畅通！”
沈析退后一步，眼睁睁看着陈海的眼神再次开始涣散。
那点微弱的意识光芒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陈海的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他拼尽全力，想要发出声音，可是肺部的瘀血和浓痰几乎堵塞了他全部的出路。
“不行了，病人意识正在丧失！”医生看了看他的指标和眼球，无奈地说道：“沈医生，他尽力了。”
就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一个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传了出来。
细微的，空洞的，嘶哑的……
“沃……卡……”
下一秒，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蜂鸣声。
仪器显示屏上的曲折指标，被一条直线覆过。
医生检查后，确认了他的死亡。
沈析深呼一口气，看着病床上男人残忍的死状，蹙着眉头，给队里打去电话。
“过来医院接人吧。”
你死前没说出口的遭遇，下面，就交给我了。
沈析定神看着死者，心中一阵酸楚。
看了眼时间，七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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