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阴魂不散
走到半路，小满从荷包里掏出些铜板叫住男人，“叔叔，多谢你仗义出手，这些钱给你买酒喝。”
“不需要。”
男人看她这副机灵上道儿的样子倒是颇得瑟瑟真传，无奈道:“举手之劳，你自己留着吧。”
“那可不行！我阿姐说了，做人懂知恩图报，你帮了我我一定要表示感谢。”
“她是你阿姐？”
小满被他问得一愣，“叔叔，你认识我阿姐吗？”
男人的脸彻底黑下来，闷头领着人继续赶路。
理智告诉他不必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可她一声声叔叔仿佛是在他心上插刀子。
他不禁自我反思，怪自己以前不修边幅，如今竟不能与瑟瑟归入同辈人了。
小满不知他突如其来的沉默是抽了什么风，只好收起钱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走到家门口。
家门大敞开着，女子一身素布衣衫，只用一根木钗挽住头发，斜倚在木门边不住向外张望。
小满撒腿朝瑟瑟跑去，“阿姐！我回来了！”
她等了许久，就差亲自去找了。
小满一向让人省心，迟迟不回还是头一次，不免让人担忧其是否是遭遇不测。
瑟瑟围着人仔细打量，看她衣服干干净净没有伤痕，眼圈却有些红，问道:“你回得这么晚，可是遇上什么事耽搁了？”
……小满不愿说出让她烦心，马马虎虎说了个大概立即闪身指了指立在远处的男子，
“阿姐，就是他帮了我。”
被点名的人犹豫往前走两步，似乎怕讨人厌恶，还特意放下手中提的菜理了理衣服。
“我……路见不平……”
原以为离开的人此刻又像烧不完野草般窜进眼帘，瑟瑟闭上眼，就要被气笑了，
“好、好，那我该谢谢你拔刀相助了？”
“我没拔刀。”
……
木门砰一声关上，瑟瑟推着满头雾水的小满进院儿，把凌七关在门外。
“阿姐你这是做什么，人家可是帮了我，你不是告诉我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吗？”
“对，”瑟瑟板着脸，“所以我请他吃闭门羹。”
“……你讨厌他。”
小满在这方面颇有天赋，打眼一看便在脑海里排了一出大戏，“阿姐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一定是那个叔叔做了什么坏事惹你生气，难道……”
“好了，小孩子家家不要胡乱打听。”
瑟瑟伸手敲了下她的头，刚要进屋，门外又传来男人小心翼翼地声音——
“瑟瑟，菜还没拿进去。”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小满探出头接过菜，按耐不住好奇偷偷问:“叔叔，你认识我阿姐对吗？”
凌七点点头。
小满又说，“我看你不像坏人，若是之前有什么误会就要及时说开，我阿姐刀子嘴豆腐心，定不会揪着错不放的。”
“我……”
凌七刚要张口，一道轻飘飘却令人胆寒的声音从小满背后响起:
“小满，拿到菜就进门，你躲在外面是想去浪迹天涯吗？”
“不不不，阿姐，我绝无此意。”
小满怕她生气，立即表忠心，“我是告诉这个叔叔我们家要做饭了，让他赶紧走。”
“这还差不多。”
瑟瑟端着菜去厨房，火已经烧好了，她将食材清洗干净放入砂锅，掐着火候炖起鸡汤。
小满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瑟瑟想着该给她补一补。
趁等汤的功夫，她又打算炒几道家常菜。厨房烟大，她又闻不了油烟味儿，被呛的直咳嗽。
她声音不大，可厨房隔音却不太好，那阵沙哑的咳嗽声直直传到院子里，小满听了个一清二楚，更别说门外的凌七。
还不等小满反应，凌七直接翻进院。
“嗬，叔叔你怎么进来的？！”
小满被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惊掉了下巴，可凌七却没空搭理她，而是快步走到厨房推开门。
“你怎么能做这些？”
对上凌七严肃的眼神，瑟瑟下意识退后，“你进来是要……”
他皱着眉抢过瑟瑟手上的厨具，不顾她抗议的表情将人推出厨房。
随后更浓烈的烟火味儿从厨房传出，夹杂着菜下锅的翻炒声，被赶到院里的人与躲在墙边受惊的人两两相望，相顾无言。
如今小满大致可以确定，那个叔叔与阿姐绝对是熟人。两人不像有什么需要解开的误会，反而像……闹别扭的夫妻。
菜被端上桌时，小满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色香味俱全的菜品——青笋炒肉，蒸蛋羹，菌菇炖豆腐，还有一碗……
“这是什么？”
小满觉得稀奇，指着那碗晶莹的羹汤发问。
凌七盛出一小碗给她，又盛了一碗轻轻递到瑟瑟面前答道:“山药羹，趁热喝。”
瑟瑟想起厨房角落里那根放了很久的山药，心中微微动容，拿起汤碗浅尝一口。
山药糊裹着桂圆香，又有红枣的甜，软糯滑嫩，暖手暖肚。
她面上不露声色，喝汤的动作却没停下。
相比之下小满就诚实多了，喝了一碗不够又盛一碗，毫不吝啬对凌七的夸赞。什么心灵手巧、秀外慧中、蕙质兰心，坚贞不屈这些词不要钱地往外倒。
偏偏凌七也没觉得有何不妥，有人夸便高兴地进厨房继续忙碌，不一会儿就把最后一道鸡汤也端了出来。
“多谢，你辛苦了。”
瑟瑟指挥着凌七摆好菜，微笑着冲他挥挥手，“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家吧，我们就不留你吃饭了。”
说罢她直接给小满盛饭夹菜，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任劳任怨半天却没得到一点好脸色的凌七。
“好……”
看她吃得还满意凌七也就满足了，他知道瑟瑟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自己，也不愿在她开心时添堵。
他回头看两人一眼，利落地闪身翻出院外。
院里只剩瑟瑟和小满，还有一桌子饭菜。小满有些于心不忍，“阿姐，他忙了那么久，为何要赶他走呢？”
“早走早好，他不属于这里。”
瑟瑟面无表情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是她喜欢的笋丝清甜，是她喜欢的口味。
一口接一口，她无意识地尝了每样菜，可越吃越觉得没味道了。
鸡汤入口，她终于忍不住喉间涌上的潮腥酸意，跑到院中矮树下剧烈呕吐。
小满蹲在她身边轻轻为她拍背，又端来清水让她漱口。这种事她司空见惯，小满的娘怀三妹时便是小满伺候的，照顾孕妇她也能自如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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