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坦白和相认

魏璟煜紧紧的抱着李瑶光，不肯松手：“阿姐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你不会死的，我不要你死——”

他终于停下了马车，松开了手臂，声音哽咽：“阿姐若是不喜欢，那就走吧，后面的事情，我会替阿姐做好的，只要阿姐开心就好，我会替阿姐击退北戎，守护边疆，记住那些代价，只要阿姐开心的活着就好——”

他低下头，胸口一片湿漉，肩膀不断的起伏，他勉强抬起头，眼眶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嘴唇因为用力一片血红——

他因为旧伤，艰难的动了动右腿，还要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的——”

李瑶光说不出话来，让这样一个身负血海深仇、孑然一身的少年将军，独自背负苦痛前行——

李瑶光觉得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

她心中天人交战，真的就这样一走了之吗？对得起曾经为她牺牲性命，还相信她会带来不一样未来的人吗？

李瑶光最终还是关上了车门——因为外面是全副武装的五十个黑衣护卫，把马车围得密不透风。

她决心承担责任，决不是因为她可能会被押回来，更难看！

虾皮姐浑身颤抖的看着魏璟煜下半张脸露出的得逞的笑容，立刻决定装死到底。

可怜的姐妹，敌人段位太高，实在救不了你，你就从了吧！你好我好大家好啊！

魏璟煜拿着皇帝给的牌子，直接请见：“若有差池，我自当一力承担。”

他们顺利见到皇帝——连个管闲事询问的侍从都没有——那是，魏璟煜都告诉皇帝清场了。

传说中颓废的毫无斗志，每日只流连后宫的皇帝，正在书房里看竹简，偷偷吃盐水煮豆子。

你以为皇帝贵为天子，全天下供养就有什么好吃的吗？

呵呵，没有就是没有，要不曾经女儿做个糖饼，他都得见天的去蹭吃。

皇帝见到魏璟煜还热情的邀他一起吃夜宵。

皇帝明知故问：“爱卿深夜来见，有何要事，为何还要带着这位，小娘子，你可是已经订亲的人了，这不太好吧！到时候挨揍朕可不会帮忙！”

魏璟煜被噎了一下，丝滑的跪下：“臣的确有要事禀报，请陛下微臣做主！”

皇帝幸灾乐祸的表情都藏不住：“说吧，朕听着！”

魏璟煜咬牙：“还请陛下借一步说话。”

皇帝：“哈哈哈，行吧，为了翊之的面子，下不为例！”

于是其他人都下去了，就连紧紧跟在身后，看着李瑶光的两个下属也退下了。

皇帝饶有兴趣的看着底下两个人的小动作，觉得今天的八卦怕是精彩极了。

魏璟煜不放心的捏着想要逃跑的小娘子的衣袖，还不忘甩锅：“臣不敢妄议，还请，请这位娘子，自己说吧！”

皇帝颔首准许。

李瑶光逃跑无望，只能如同困兽一般，寄希望于陛下可能更讲道理——当然就只能收获失望了。她偷偷翻了个白眼，恭敬的行礼：“启禀陛下，臣妇借了魏侯爷一大笔钱未还，只是最近手上无现钱，还请陛下和魏侯爷宽限几日，容我去筹措。”

皇帝毫不客气的帮腔：“瞎说，你还能从翊之那里借到钱？他自己穷的连公主亲卫都养不起，老病伤残的士兵都发不起月钱，连公主陪嫁的庄子都卖了，朕每年还得接济他些财物，你要是能借到钱就见鬼了！”

李瑶光白眼翻的更厉害了。

皇帝没觉得冒犯，倒觉得这动作真像他的宝贝女儿，怎么看怎么可爱。

李瑶光继续瞎编，以袖掩面：“臣妇已为人妻，贤良淑德，上补贴公婆，中给丈夫纳妾，下教育庶子庶女——虽然还没有，但也快了——魏将军已有未婚妻，还要强抢臣妇，要臣妇和离，臣妇求陛下作主。”

皇帝继续拉偏架：“他说的对，这日子你过个什么劲儿，和离了得了！我给你写道旨意——”

李瑶光不依不挠的看着皇帝：你到底站哪边啊？大夏律法颜面何在？皇帝的圣旨是大白菜吗？还现写——

皇帝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本正经的责备：“咳咳，翊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见异思迁呢？做好事也不是这么粗暴的——”虽然他觉得魏璟煜实在太墨迹了，白白让他女儿受苦，直接抢回皇宫多痛快啊。

“陛下！”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谴责。

皇帝这才不情不愿的说：“咳咳，魏将军有罪，当罚，这样，除去官职爵位，贬为庶民，流放去百越吧！”

李瑶光差点跳起来，直接行大礼趴在地上：“陛下三思啊，魏将侯爷要是不再北边防御，北戎非得狂欢打到长安不可，此事不可儿戏啊！陛下千万不可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啊！”岳飞死了以后，谁还稀罕和秦桧谈判啊？

魏璟煜低着头，嘴角不可控制的上扬。

皇帝严肃脸：“此罪按律当罚，朕也不能姑息啊！虽然朕也心疼，但是法不可废，来人，给我把人压下去。”

李瑶光挖空心思找不到理由，虾皮姐留下一句“你从了吧”就消音了，任凭她怎么呼唤都没有下文。李瑶光绞尽脑汁想不出理由，半响才破罐子破摔道：“陛下息怒，臣女认罪，臣女错了，我们之间就是一点小误会，没必要闹到陛下跟前的，我们自己能解决。”

然后怒瞪魏璟煜，用眼神厮杀：魏璟煜你说话呀，你不是要报仇吗？我手里有证据，我是来给你作证的。

魏璟煜目不斜视，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陛下，臣请您作主。臣这些年防守北戎，兢兢业业，无有懈怠，几次大战，擒住北戎大将，射杀北戎王子，斩首过万，夺回河套地区；臣在长安，无有作奸犯科之事；臣还为公主守节七年；臣自认对陛下，对公主无有亏欠。但公主不认父母，此为不孝；欺瞒丈夫，此为不信；不入朝堂，此为不忠，臣请陛下作主，给臣一个公道！”

好么，这几顶大帽子扣下来，李瑶光就该立刻自裁以死明志。

“你想要什么公道啊？”皇帝努力想要让声音更戏谑、更无所谓一点儿，可是周身的气势怎么都藏不住，他可委屈坏了：逆女，就知道自己逍遥快活，不知道你亲爹快被财政逼死了，日日都不得安眠，爹娘都不管了，该打！

李瑶光被打了一个伏击战，但还没放弃，赶紧摆手：“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听我解释啊，陛下！”

皇帝和魏璟煜一起看过来，眼睛里都是：我就是静静看你狡辩。

李瑶光后知后觉，自己又被套路了，运了运气，又瞄了瞄四周，发现无路可逃，索性破罐子破摔，高举双手：“好吧，阿爹，我投降，我承认了，其实我也就回来半年而已，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重生的，我醒来的时候，有人告诉我，这本是别人的机缘，只不过那位宁家小娘子所遇非人，夫君不喜，处处刁难，她人太软弱，又被小妾处处陷害，求助无门，索性一死百了，自去投胎，临走前只求我替他照顾父母兄长！我已经领了别人的身分，认了别人的因果，怎好再回来，让阿爹阿娘为难呢？”

“阿爹，我知道我不孝，我还没给您烧雪一般的瓷器，没给您制作金子一般的白糖，也没来得及找到一年三熟的高产稻，没有种出一亩地四千斤的土豆……但是我真的不想让您在劳累，把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朝堂再搅乱了，我若是回来，让三弟如何自处，让阿娘如何自处？让您如何面对天下？”

“我真的好害怕，我让阿爹阿娘失望了，我自以为是，我让那么多人死了，他们本来可以不死的，我其实什么都做不到，我救不了很多人，我不能守国门，不能护黎庶，不能——”

“胡闹——”一声叱喝，打断了李瑶光的自怨自艾：“你糊涂啊！”

废太子李臻扶着皇后，缓缓的从墙后走出：“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只顾着自怨自艾，你可想到那些真正疼你爱你的人要怎样你可对得起他们？你可为他们做些什么？你这是想要了爹娘的命啊！”

刚才胡说八道都无所谓的李瑶光，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扑过去抱住皇后的双腿：“阿娘，阿娘，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我的气，我好想你，阿娘你不要生病，你要长命百岁，要不我就再也没有阿娘了！呜呜——”

皇帝和废太子没有被感动，只是默默的在心里吐槽：果然他俩就是垃圾堆里捡的，人家才是亲娘俩。

不过皇帝还是要找点存在感，厚着脸皮搂着皇后和女儿：“咱们一家团聚了，以后咱们五口，还有小五，咱们好好过日子。”

废太子李臻继续和魏璟煜站在一起做难兄难弟：我觉得我可能是透明的，要么我怎么就在一边都没人看见呢？

魏璟煜心里盘算：一家五口，没我的事是吧？要不把五公主踢出去吧。

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儿，李瑶光的智商终于上线了：“你们怎么都知道了？魏璟煜你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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