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真话——女子无解的困境

芳华呆住了，韩子都是不是不正常，难道就算是变成鬼，他也对瑞和长公主始终如一吗？她心中涌出一股酸楚，更多的是不甘心。

女鬼大概是摔的不轻，摆摆手艰难的站了起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突然身后一股脑涌出一大队人马，为首的便是帝后和废太子李臻，还有几名廷尉的大人和女官，个个脸上义愤填膺。

在宫灯的照射下，芳华眼睁睁的看着女鬼用手帕擦去眼皮上的黑色颜料，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从嘴里吐出红色的长布条——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事情败露，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芳华涌起杀人的冲动，但她自知绝不是韩子都的对手，当即趁乱跑进一间屋子。

韩子都拜见过帝后，又深情款款的看了一眼好不容易吐出布条的李瑶光，提刀打算追过去。就算芳华在暗，他在明，他也有信心轻松的抓到芳华。

李臻直接挡在李瑶光面前，就是不让阿姐看到某人的表演。

没等韩子都进入房间，芳华便拖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帝后大惊失色，芳华拖着的人，竟然是五公主李初，她被捆得动弹不得，嘴里还塞着布条，只能呜呜呜的哭泣。

芳华在五公主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匕首。

“放我走，否则我就杀了她——”芳华面色狰狞，宛若输光了所有筹码的红眼赌徒。

韩子都也被逼的后退几步，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不敢冒险。

“你不要在执迷不悟了，若是我妹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保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虽然具体操作不会，但放狠话李瑶光从来都是佼佼者。

夜色深沉，只有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

李瑶光脸上的特效妆还没有擦干净，被芳华当成了瑞和长公主的鬼魂。

芳华只觉得绝望，若是凡人还可以拼死争一争，若是鬼怪如何能反抗逃脱。她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语无伦次：“你给我走开，你都死了，还回来干什么？我不怕你，我能杀死你一次，就能杀死你第二次，你给我滚——”

李瑶光上前一步准备和芳华谈判，却硬被韩子都给挡了回去。

李瑶光只能隔着韩子都喊话，真是耽误事啊：“芳华，放开我妹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反正都被当成鬼了，不利用一下真是对不起自己花了一个时辰准备的特效装。

“你就是蠢货，笨蛋，若不是生在皇家，早就被算计死了，你得意什么？我比你聪明，比你美貌，比你有能力，凭什么过的不如你，我不服！”

“你若是不服便去争取，只是嚷嚷有什么用处？我是笨蛋，你又是什么？胆小鬼懦夫吗？”

“闭嘴，你给我闭嘴！”芳华已经癫狂：“你是长公主，你口口声声要为我们好，满足我们的心愿，为何不能为我谋一个如意的婚事？你虚伪无情，还要我感恩戴德吗？你就是高高在上看我挣扎出丑，我恨你！”

“住口，我阿姐救你性命，供你读书，让你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你却不知足，若不是我阿姐，你能出入皇宫，与各位大人同堂议事？不过能在市井卖笑而已。你竟然不知感恩，果真是大大的白眼狼！”李臻平日懒得说话，一出口便是扎人心肺。

“哈哈哈，感恩？我从来都是卧底，我是魏柏派来的卧底，公主看不出来，是她蠢，你们都蠢，高高在上却被我耍的团团转，可太好笑了——”芳华已经被怒火烧光了理智。

“我儿善良，你却以为她软弱可欺，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是皇家威仪！”皇帝也怒了，他女儿好欺负，他可不是好惹的，等着他的报复吧。

“你若是肯明白的说出来，就算不能实现，我也可以帮你谋划！”李瑶光叹息：“你背后的人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难道还能比你在锦鸾苑更好？”那里的女子大多高嫁，就算不是韩子都，也会有其他很多选择。

“更好？当然更好！我是魏柏的女儿，我是他亲生的女儿，可若不是为了在你身边做卧底，我怎知我还有有个父亲？他处处威胁我，我的性命前途都捏在他手里，我怎敢不听话？谁让公主软弱可欺，我就是欺软怕硬，贪生怕死，你能如何？”

韩子都要不是被李瑶光紧紧拽着，早就扑上去了。这女人，他后悔没早点动手，还能让她伤了阿姐的心。

“放开我妹妹，她总是无辜的吧？难道你自甘堕落，连最后的那点尊严都不给自己留吗？你想要和魏柏那样的人相提并论吗？”李瑶光知道芳华自尊心极强，尽力瓦解她的心防。

“不许说了，不许说了！你们这些人命好，我倒要看看，她的好命能救得她几时？”芳华发狠，匕首却在微微发抖。

“等一下，我有话问你——”李瑶光总算挤了出来：“你恨我就罢了，四月，少陵和昭华与你出身相似，甚至不如你，你们相处多日，她们未曾害你，你为何能下得去手？”

“谁跟她们是姐妹？她们若是我的姐妹，怎会站到你那一边，宁死也要保护那东西！”芳华有些走神，那些人，她不喜欢也不能理解，却心存畏惧：“还有四月，有那样一张脸，我永远都别想出头，要怪，就怪她生的不好，那是她的命——”

“你真是魔障了！”李瑶光叹气：“你真的下毒了吗？还是只想气死我而已？”

“当然，你可真是个糊涂鬼！”芳华大笑：“我出发前在你的饭食离放了迷药，吃了便会四肢无力，只能躺在床上等死，只要一两日，北戎攻破边城，你便会被乱兵砍死——”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边城城破，死不瞑目——”李瑶光接上：“你可真恶毒，你可知我身后是把儿子，丈夫，父亲送上战场的老弱亲眷？是无辜的百姓和庶民？是终日劳作，还要为西北军献上最后一粒粮食的农夫工匠？若是边城城破，会有多少人死于劫掠和屠杀？”

李瑶光真的想要倒下去，她识人不清，却要别人付出代价，愧疚和自责几乎要把她淹没了。皇后知道女儿又在责怪自己了，忍不住轻轻抱住她，给她力量。

等把女儿哄好了，她必然要将芳华碎尸万端，才能抵消她女儿受得痛苦和折磨。

“那关我什么事？”芳华尖叫：“我受够了那些愚蠢粗鲁的庶民！我巴不得他们都死光了！”

“但你吃的粮食是他们供养的，穿的丝绸是他们织成的，你却毫无感恩之心，你没救了——”

韩子都举起了刀，阿姐都失望到底了，不必再留着她的性命，反正四月带回来的证据，大约也够了。

趁着芳华分心，一道银色的身影，直扑芳华的面门，几爪子就挠破了芳华的肩膀——没冲着脸是她大度，她可是亲自为四月大美人报仇雪恨了。

芳华惨叫跌倒。

李瑶光比韩子都还要快，直接扑了过去，劈手夺过芳华的匕首。

韩子都和李臻一人一边将李初拽到身边。

其余的护卫们一鼓作气，将芳华拿下。

全程都不够几个数的。

帝后把五公主翻来覆去检查了个遍，确认她只是受到惊吓才松了一口气。

帝后、李臻和韩子都只想把芳华就地正法，反正廷尉也录了口供，连过堂都省了。

敢害他女儿，一刀真是便宜她了！皇帝恨恨的想：等会儿就把女儿支出去，他们关起门来解决。

没想到李瑶光居然说“等一下”！

全家都用不赞同的眼神控诉李瑶光，包括心地善良的皇后娘娘。

李瑶光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那个，因为我当年好像也没怎么吃东西，也没中毒——”然后在脑海中呼唤虾皮姐：宝儿，终于真相大白了，原来是迷药啊！我就说最后两天我受了不少伤，都没怎么感觉疼，还能勇敢的呆在城墙上，芳华这算立功了吗？

虾皮姐：姐妹，你脑子坏掉了，她今天敢下迷药，明天就敢下毒药，这样的人你还想留着过年吗？

李瑶光：我问她要迷药的配方看她有没有。

虾皮姐：你真是周扒皮啊，姐妹！不要大意的上吧！

芳华死到临头，终于被恐惧压垮了，她不再口出狂言，跪在地上哀哀的求饶：“陛下饶命，娘娘饶命，妾身被鬼怪邪祟附身了，妾身魔魇了，求陛下娘娘开恩——”

李瑶光顶着全家的压力，弱弱的开口：“芳华肯定要受罚，但是不能非刑而诛，何况有些事情也不能完全怪她！”

芳华也顾不得是鬼怪求情了，急忙磕头：“妾身都是被逼得，是魏柏逼我做的，要不然他会杀了我的，会杀了我的，我实在是不得已啊——”

韩子都冷漠的开口：“我也会杀了你，你可曾畏惧？”芳华哑口无言，她知道与瑞和长公主成亲的韩子都，不会随意杀人，但魏柏却肆无忌惮。说到底，她还是畏惧恶人而已。

李瑶光给自己打气：“我并非圣母不分对错，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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