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和离退婚要趁早

去往皇宫的马车上，桃夭和谷雨坐在一起，神情都有些尴尬。

桃夭想要和谷雨套套近乎，叙叙旧情，可谷雨今天真是心累极了，根本无心安慰桃夭。

桃夭便懂事的安静坐着。

桃夭不懂朝堂也不懂权谋，但她实在聪明，当她得知袁家被皇帝信重的韩侯爷毫无尊严的抄家——便觉得袁家大概率是没什么好下场了。她有机会逃出生天，何必一起陪葬呢？

她可是牢牢的记着宁娘子的话：无论何时，都要把自己的命放在郎君的前面。更何况，袁郎君也不是个让人愿意同甘共苦的。真做了妾，桃夭才知晓这其中的苦楚，她出身低微，在慕莲芯有心挑拨之下，早就在郎君心中没了位置，不被宠爱，任她如何努力也不过是被当成情绪垃圾桶，吃穿用度都被克扣，一天一天的熬日子，空耗年华。

若是宁娘子继续当家，桃夭还能说服自己等着宁娘子回来再表忠心，大不了以后只在宁娘子身边侍奉，但是如果宁娘子不回来了呢？

桃夭打了个冷战，她必须要为自己做出抉择了。哪怕前路荆棘丛生，前路不明，她也实在不想留在袁家了。她不是后悔了，只是要为自己谋一条生路而已。

她没什么舍弃不了的情意，只是想要过好日子的，一个自私自利的小娘子罢了，她处处替自己着想，有错吗？

此刻的桃夭并不知晓，袁家并不会大厦将倾。

她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为了不被其他竞争对手挤下去而时刻努力。

舍弃了吃穿不愁但毫无自由的日子，选择每天一睁眼就要努力挣扎但能掌控自己人生的日子，到底哪一个更好？现在的桃夭也很难比较。但她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从未后悔过。

韩子都满载而归，回到皇宫向陛下复命——顺便提醒陛下，催讨自己要的赐婚圣旨。

皇帝对着韩子都的“抄家”本领刮目相看，再练个二十年，就能赶上自己了——

呵，瞧这一堆破烂，家具是拆散的，陶锅陶碗陶壶陶盆胡乱堆在箱子里，沾了灰土的帐子都卷在一起了……

除了那五十箱金饼煜煜生辉，赏心悦目，其他的都是难以名状。

这像什么样子，就不能顺点值钱的吗？这么一堆破烂，人家还以为皇家是当乞丐出身的，没见识。

韩子都对于皇帝的嫌弃都不带过心的，毕恭毕敬的拿出几张铺子的契书：“今天太过劳累，伤还没好，阿姐交予我，让我还给袁家的铺子我忘了——”

皇帝：？？

皇帝收回刚才的抱怨：这小子，有前途，再练十年就能赶上自己了。

皇帝手疾眼快得把铺子的契书放在自己的袖子里，面上一派平静：“搬嫁妆么，东西又多又杂，难免慌乱，有些损失在所难免，想必袁家也不会计较的。不是伤还没好吗？你且回去吧！”

韩子都低头称是，但站着不动。

“你还有何事？”皇帝明知故问，圣旨就揣在袖子里，奈何一早上他都没宣到李瑶光。

“陛下，臣今日，可带阿姐回公主府？”韩子都脸上都是纯真的笑容，看的皇上很想给他两下。

“你赶着去投胎呢！急什么急？”皇帝听不得这话，自己家的花盆抱回来还没两天呢，有人就惦记上想抢。

韩子都一脸无辜，但就是不走：今天陛下要是再左顾言他，等会儿他就在阿姐面前表演个伤病未愈还被皇帝压榨，然后原地晕倒。

皇帝也被他折磨的没了脾气，没好气的说：“朕一早都没见着瑶儿，她带着人出宫了。你若是着急，就自己去找人吧！”

韩子都脸上有了一丝窘迫：阿姐该不会是知道他去袁家找茬，然后追过去了吧？他捋了一遍自己的行为，虽然出格，但也不违背律法，想必袁大人为了今后的前途，应该不会乱说话。唯一可虑者，就是那个又蠢又自私的袁延陵，不可用常理度之。

韩子都自认自己不可能有错，若是之前走漏了风声，必然是陛下口风不紧。

想到这里，韩子都看向皇帝的眼神就带上了控诉。

皇帝都气笑了，这还怪上自己了，孩子都是讨债鬼：“滚滚滚，瑶儿带人去常家给你求情了，虽然是常娘子主动退婚，可错主要在你，你还不去常家道歉？顺便把人找回来，若是再晚点，不知道常家怎么在瑶儿面前骂你！”

“臣这就去！”韩子都更窘迫了，比让阿姐知道他背地里整治袁延陵还觉得羞愧。

皇帝幸灾乐祸的想，这回可以看韩子都的笑话了。

记过韩子都往外走了几步，又回来了，伸手向上：“陛下，臣去道歉总要带些礼物以表诚意，臣家徒四壁，还请陛下赏赐一些。”他府里什么情况皇帝不知道吗？有一件算一件值钱的都贴给西北军了，除了墙皮和自己，基本不剩什么。

“……”皇帝再一次被韩子都的厚脸皮绝倒：“还跟朕哭穷？魏家让皇后压着给你的聘礼呢？”

韩子都面色平静：“都给常家了，臣也没脸要回来！”

“……”皇帝无语。

“魏家抄家所得，臣一分都没有贪墨，现在都在陛下库房里呢！”韩子都继续补刀。那些东西看着就烦，一件也不想要。

“你倒是清廉！”皇帝没好气的讽刺，这是就打算出个人去公主府吃软饭是吧？

“那些身外之物，臣拿来也无用，若臣穷困潦倒，向陛下要就是了！”韩子都给自己树立的人设，就是耿直不见外，这样皇帝才能更信任他，放心他带大军在千里之外。

“你倒是赖上朕了！”皇帝笑骂，语气中却没有多少责备：“自己去库房里挑几样贵重的，可别让常家挑理！人家说什么你就受着，不许还手，也不许还嘴！”为了韩子都被李瑶光洗的发白的名声，皇帝真是操碎了心。

“是，臣这就出发！”韩子都听得出皇帝的爱护，行礼都真心了几分。

李瑶光并不知道皇帝和韩子都如此心急，魏柏刚刚伏法，棺椁还未下葬，就把自己从袁家彻底分离了出来。

还搬走了所有的嫁妆，连丫鬟和小厮都挖走了不少。

她一大早不见谷雨，听成嬷嬷说皇后让她去办差了，于是带着给谷雨当后备的秋白，打算上门去劝常宛央。

常宛央最近在家中过的十分艰难。

祖母对她百般嫌弃也就罢了，连堂姐的婚事都要因此受影响，她简直成了常家的罪人，而她看不上的愚孝的父母，却愿意遵从她的意愿，无论结局。

除了爹娘兄长为他遮风挡雨，她在常家都快“人人喊打”了。

她好像又成长了一些，又好像懦弱了许多。

原来碰壁之后，人是会怕痛的，所以，就成长了。

听到宁娘子来访，常宛央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她所疑惑的，宁娘子都都能为她解惑。

常宛央家中的小花园里接待了李瑶光，精巧的小亭子，据说是常宛央二叔亲手建造，李瑶光差点就要当场挖人了——土木专业人才可不常见。

仆妇上了蜜水和点心——常家品级不够，陛下每年赏赐的那点茶叶都被供了起来，自然轮不到不受宠的孙女待客。

李瑶光也不见外，端起来蜜水一饮而尽，那豪迈的动作，让最近有些郁郁寡欢的常宛央都松了口气，心下轻松起来。

李瑶光喝过蜜水，表情就有些期期艾艾，劝人结婚什么的，在现代是要被口水喷死：“常娘子，我冒昧来此，是想问问——”和韩子都的婚事还能继续吗？

常宛央爽快的说：“你要是上门当说客，劝我不要退婚的话，还是不要开口了，免得等会儿我心情不好，要骂人了！”

李瑶光尴尬的笑了笑：“你真的不考虑了吗？其实韩侯爷人长得俊俏，还有一座府邸，但是俸禄很少，也没什么积蓄，平日话不多，也不会讨人欢心，脾气倔强还认死理，平日贪功冒进，跟着他提心吊胆……”

常宛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是在当说客夸他吗？我怎么感觉你再骂他啊？”

李瑶光也忍不住笑了：“本来是想跟你夸夸他，看能不能让你回心转意，我也好挣个保媒润手的银子，但我实在想不出来他有什么优点，你若是不看脸，那确实很难下定决心嫁人。”

常宛央觉得从来都没这么快乐过，笑得直不起腰：“不要这样说，陛下说韩侯爷龙姿凤章，勇武过人呢，难道陛下也能看走眼吗？”

李瑶光：“你可真是胆大！不过，我喜欢。陛下倒是慧眼识人，可跟咱们女子有什么关系呢？没吃没喝没银子，家徒四壁日子还不是过不下去，劳心劳力得个‘你都嫁给他了，还有什么不满的’，说不得还要三百六十五天防别的女人——”

常宛央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位高权重，前途无量，英俊潇洒，但是，我们也没见过几面，他向我求亲，我就要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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