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见
“两位实在是太厉害了,剖尸后这么快就知道了尸体死亡的真正时间是近二十日左右!”黎灿收好尸单连声称赞。
此时大家已经离开了大理寺,聚在黎灿居住的小院里。
林清让和温澜都没理会尸单,同时看着躺在黎灿床上、还没被解穴的江童。
黎灿解释道:“今日传了信,访玉阁还没有派人来接。”
温澜和林清让点头不语,二人都知道上一个任务的事不方便在黎灿面前多说。
林清让将一把小臂长的刀递给温澜,说:“这是云行惯用的武器,原本是双刀,如今只找到了一个。你可以看看有无奇怪的地方,这是咱们自己拿着的,不用再交还给大理寺那边。”
“是,今夜多谢林督察。”温澜接过刀,声音渐沉,催道,“您该回去休息了。”
“放心。”林清让拿起箱子往门口走,“若有需要我组的地方,寻组长不用客气。我已接到访玉阁的命令,要我多配合你,你们只管去宝芝堂找我,说是林先生的朋友即可。”
黎灿见林清让要走连忙挥手与林清让告别,瞧他眉飞色舞的兴奋劲,好像要高声跟林清让喊再见一般。
温澜沉下脸色,凝眸盯着黎灿。
黎灿发现温澜目光冰冷,犹如凛冬的山涧奔流的寒泉,光是看一眼就冷彻肺腑,忙放下手,安静作揖送别。
温澜见黎灿不再嬉皮笑脸的,便收回目光没有理他,亲自送林清让出去。
二人走到小院外,说话才松乏些。
温澜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林清让闻言,勾起唇角,笑容肆意在黑纱之下。
若说今天刚见面时他是在揣测、甚至是在幻想她关心他,那此时他便能肯定地说,她就是关心他。
他望入温澜清亮的双瞳,寻找着她眸光中与他有关的情绪,可惜她神色淡漠如常,他略有失望地勾起唇角,道:“我没事了。”
“怎么可能?”温澜问道,“林督察不会是想让我细数一下您身上的伤,挨个伤口问一遍吧?”
“又开始用敬语了?”林清让故意打趣扯开话题,“表妹别担心,为兄……”
“少啰嗦,直接说,黎灿还等着呢。”温澜的声音波澜不惊,遣词却毫无耐心。
林清让犹豫了一下,避重就轻地说:“伤口看着凶险,其实都没伤及内脏,就是外伤而已,等愈合就行了。”
“毒呢?”
林清让实话实说:“毒已经解了。”
“损伤如何?”温澜静静地强调道,“我给你推过内息,知道你中毒多深,不可能毫无损伤。你的命是我辛苦救的,我理应知道实况,莫要欺瞒。”
林清让垂眸,笑容凝固,道:“心脑都有损伤,呕血,行针三遍后转为咳血,吃了问天丸后就没事了。你看,见面这么久了,我一声也没咳对不对?”
行针三遍竟还会咳血……温澜不禁无声地叹一口气。
她猜问天丸是他那个神奇的药,从今晨陈老郎中的反应来看,那药也不是能一直吃的东西。
奈何,时局如此,林清让的确没有时间养伤。
“如果我有需要,我会去找你。少吃问天丸,多休养。”温澜说完就转向院子往回走,留下一句,“回见。”
夜风卷过梧桐树,林清让站在院子外,目送温澜的背影没入烛火中,当她关上门后,巷子里陷入一片漆黑。
只有梧桐叶沙沙地响、簌簌地落。
他的唇角僵硬的弧度不可自抑地滑落,喃喃自语:“嗯,回见……”
走回屋的温澜自然听不到林清让的低喃。
她回到院子后将全部心思放在云行的刀上,她觉得这种制刀的风格有点眼熟,想找找有没有机关之类的地方。
温澜仔仔细细的的看了四五遍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
最后,她举起刀身,迎着月色和夜晚的风最后确认一遍。
冷风袭面,温澜发现手柄的位置上有细小如绒毛似的东西在随风轻颤,她忙把刀捧回怀里挡住风,发现是一丝黄色的花瓣碎屑被夹在了手柄的雕花缝隙里。
“组长,您在看什么?”黎灿轻声询问。
温澜托起长刀指了指花,黎灿瞪大眼睛盯了会儿才注意到。
“这也太小了,拿出来就碎了吧?”
温澜点头,的确不能拿出来。
她俯身去闻,勉强闻到了零星的气味。
“这味道好熟悉……”温澜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只觉得气味牵动了她很久远的记忆,可又记不得到底是哪段时光。
温澜把刀递给黎灿,吩咐道:“黎灿,明日你去查查谢长追、书言和魏承擅长的武器,尤其是武器的特点要写清楚。”
黎灿忙道:“那我争取申请让访玉阁把记档给咱们。”
“好。”温澜又说,“你再去调查一下这段时间京中都有什么事跟定远侯府有关系,尤其是这二十天左右的事,能查明白吗?”
“是,您放心。”黎灿答应下来。
黎灿在大嬴的身份调查这种事很容易,她算是把最简单的任务交给了他。
温澜没再吩咐什么,她径直跳上房脊,借着夜色的掩护,踏在树梢离开了,全然没有注意到黎灿失落的表情。
温澜回楚侯府后没有回浣洗院休息,而是去查二十日前,府中三人的行踪。
除此以外,还要查七月二十三日谢长追书言及魏承是否在府中。
要是荀应淮和云行出事时是晚上倒不容易查,可是云行与荀应淮的失踪和死亡时间都是中午。
侯府三人,除了谢长追可以随楚侯爷离府以外,其他人只要离府就会有记录。
温澜潜入负责安排奴仆当值休假、升迁贬位、赏银罚款等事的管事的院子。
她轻手轻脚地翻出来了魏承、谢长追、书言的当值册子,临窗借着月色开始读。
首先是谢长追。
他进府后先是护院,后来成了护卫,最后成了楚侯爷的随行护卫。
十一个月前,楚侯爷的贴身护卫在街上卷入恶斗事件身亡,谢长追就被提拔成了楚侯爷的贴身护卫。
从此,他的行踪不再需要经过府中调用,所以册子上就记得比较模糊。
谢长追的当值册子仅有三本,从头翻到尾,一直没有什么过错,一路升迁。
今年七月二十三日那天、包括之前和之后的三四天,楚侯爷因崴了脚一直在府中,谢长追也没有离开过。
二十多天前,世子病重归京,楚侯爷就一直没有出府,谢长追也一直陪着。
只不过云行也有可能死于凌晨或夜晚,因此这册子只能证明这段时间谢长追白日没出府而已,晚间他是有可能悄悄离府的。
其次是书言。
定远侯府家风严肃,书房一直是小厮和书童伺候,书言以前就是在那伺候的。
原本书言是废了很多精力才熬到那个位置,却因为打碎楚侯爷的祖传砚台而被贬出书房,到夜院当值,负责清理府中的泔水及其他污秽之物。
看到这里,温澜眸色渐深,想起黎灿也简单提过这件事。
书言十个月前打碎了定远侯祖传的砚台而离开书房,此后就再也没有调查出任何有用的情报了。
访玉阁曾命书言再立功回到书房,可他找不到机会,只能花银子去了门房。
他觉得楚侯爷日日从府门路过,他试图等哪日看到楚侯爷心情好,去求楚侯爷念旧情给他调回去。
温澜觉得书言的做法听起来合理,实际上很荒唐。
他好不容易混进了最能接触核心情报的书房,身为细作,他得多么珍视这个机会,怎么就能打碎了祖传砚台被赶出来?
温澜暂时弄不明白,只能继续读下去。
一直看到七月二十三日,书言病了。
温澜算了算时间,七月二十三日距今一个半月有余,小黄说书言是三个月前病了,治疗一段时间后有一天突然发热,接下来反而不再去看病了,想来就是这日……日子倒是凑巧。
小黄当时说书言发高热的时候是在药院的,那当日白天他是没有出府的。
其余的时间,书言时不时就出府,日期凌乱,都是替府中跑腿送东西给其他府邸。
他身为小厮,出府送东西也算是正常的,此类行踪记录难成为有效线索。
最后,她拿起魏承的册子。
他的册子最简单,和谢长追一样,一路升迁,从无过错。
因为他医术高、有善心,主子们对他很尊重,特意为他改了规矩,药院可以给奴仆看病,由主家承担问诊的银子。
魏承很少出府,就算是可以休息的日子,他也会留在府中给大家看病,因此人缘也很好。
温澜的手指摸着纸、顺着日期一路看,回回休息日都写着魏承看诊,直到七月二十三日——
【巳时初,兵部司空侍郎家人急病,听闻魏承曾治好过此类病症,特请魏承出诊,入夜方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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