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傅归

“谁先发现的尸体？咱们的人还是大嬴的人？”

温澜和林清让并肩疾行于小巷里。

“咱们的人。”林清让抚了一下心口的伤，“在排查豆腐小贩那具女尸的时候，发现还有两位男子献玉者联络不到，因此我命玉楼的人一直在查，只不过如今发现的尸体到底是不是那俩男子其中之一，还不好说。”

温澜瞥见林清让的动作，担心急速奔跑时问太多会让他走岔了气息，便不再多说，一路赶过去。

快到近处时，温澜发现此处极其荒僻。

林清让见快到了，便开始交代着：“此时应该有人等在那里，他们都是玉楼的低阶献玉者，往常都是分别归于各位组长，如今由我统调，此时暂换做你调令他们。”

“好。”温澜应声。

林清让沉声道：“给你自己再起个名字吧。”

温澜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寻棠这个身份还保留在楚侯府中，你在玉楼就不便再用那个名字，总得跟他们介绍一下该如何称呼你，因此，起个名字吧。”

温澜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名字，林清让安抚道：“你最想什么，便叫什么。”

“那……”温澜的目光里有种说不清的悲哀，“就姓傅吧，傅归。”

林清让闻言，肩膀稍有垮塌，似乎是被这名字中寄托的希望给压得撑不住精神，唇角短促地抽搐一瞬，无声地念了一声：“复归。”

愿失去的一切都有复归之日——如果这是你最想要的，我便遥望祝愿。

林清让微微活动了一下肩颈，重新挺起腰背，拐进前方的巷子，看向远处的几名献玉者。

“那么傅组长，前面便是玉楼的人了。”

.

坴京，茶铺，黎灿正笑着跟安京府的人说话。

“黎兄真是慧眼，连仵作都没发现那尸体五五分，更没发现他手上有味道，还要感谢黎兄帮我们！不然这蓄意纵火案真是一点方向都没有！”

黎灿拱拳笑道：“客气客气，咱都是一样的，往后大理寺若有什么疑难之案，还要请诸位多多照顾。”

话音刚落，他从茶铺的后窗子里扫见有个身穿青衣的人行步诡异，一瞧就是有功夫的人。

那人身处在后巷里，可能是误以为四周无人，没想到正巧被茶铺里的黎灿瞧见。

黎灿神色一凛，捂着肚子弯下腰。

“哟，黎兄怎么了？”

黎灿苦笑道：“凉茶喝多了，有些腹痛，刘兄先走吧，我去跟用个茅厕。”

“当真没事？”

“没事没事。”黎灿起身离开，等没人注意他之后，他绕到后院跳出篱笆门，追着那青衣人而去。

没走多远黎灿就听到了打斗声，忙抽出佩剑，突然听到有人崩溃地大喊。

“我组长呢？你们到底都做了什么？！”

黎灿猛地抬起头——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是杨启，初入大嬴时曾与他相熟，后调离坴京，再不知其音讯。

这时黎灿听到武器摔在地上滑远的声音，他心道不好，脚下发力，快步拐过墙角，正巧看到蒙面的青衣人手持匕首砍向摔在地上的杨启的心脏。

奇怪的是，青衣人明明手持轻巧的匕首，却抡圆了手臂犹如在用什么笨重的武器，准备切入心脏的角度也较为诡异。

电石火光之间，黎灿来不及细想，用力掷剑抛去，叮地一声抢在匕首杀杨启前将匕首打飞。

黎灿冲过去扶起杨启，护着他退到墙下，道：“何人当街行凶？速速放下匕首，随我回大理寺！”

青衣人冷笑一声，把黎灿落在地上的剑踢远。

杨启扶着黎灿肩膀站稳，又惊又喜地悄声贴在他耳畔问道：“小哲？”

黎灿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眼神还警惕地盯着去捡匕首的青衣人，这时他感觉到杨启似乎在往他的腰带里塞了什么。

“走！”

黎灿刚想确认是什么，就听杨启大喝一声，同时被杨启使尽全力推到一边。

杨启赤手空拳地冲向青衣人，双手抱住其肩背，整个人都挂在青衣人身上。

青衣人举起匕首，打算从后背刺入杨启的心脏。

黎灿的剑被踢到了巷子口，幸好身上还有软剑，他甩开剑锋刺中青衣人的手腕，逼停了凶手的动作。

黎灿趁机抓住杨启的后领试图将他拽回。

不料青衣人的武功比他高得多，根本不在乎手腕中的那一剑，抓紧杨启，一脚踹在黎灿心口，当即把黎灿踹退三四丈远。

青衣人看都不看黎灿，带着杨启纵身跃上墙头，一路跑远。

黎灿扶墙站起来，还想追，可惜刚迈了几步就踉跄着半跪在地，心脏宛若被人压住一般喘不上气，眼前一片模糊……

.

“……这味道是尸臭？”

温澜越走越觉得奇臭难挡，还不等走到发现尸体的院门前，就忍不住掩住口鼻。

“傅组长，属下发现时，尸体已经腐败成散坏观了。”

“散坏观？这个季节？”温澜驻足一步。

林清让问道：“可有人进去？”

“还未曾……实在是味道太大，有些受不了。”那人羞愧地回答，“只是从窗户上捅了个洞，看到了那人脖子上挂着咱们的玉印。”

温澜和林清让反而放下心，二人同时不再往里走，打开随身的小木箱，一个开始捣碎蒜瓣，一个翻出几样草药泡上水。

温澜剪碎几块碎布浸在药水里，又包进去一点蒜末，裹成小拇指粗细的小卷，每人递了两卷。

她道：“都塞到鼻子里，散坏观气味难当，如果觉得太难闻可以先出来透气、或者憋气。头晕是其次，重要的是绝对不要吐在尸体上。”

“系面巾的时候把小包袱放在口鼻处勒紧。”林清让也把湿乎乎的小包袱递给大家，包袱里塞满了蒜末及草药，最大程度的想要阻绝异味。

“皮套子只有两双，一会儿抬遗体的人必须要戴……”温澜蹲在小箱子前拿出鹿皮分指皮套往手上戴，犹豫着另一双该给谁。

“傅组长，请都交给属下吧，您手上有伤。”有人主动上前。

林清让也劝道：“给他们吧。”

“我还需要验尸，没事的，皮套不会浸透，不影响伤口。”温澜收好小木箱，起身往院子走。

众人刚进入院子，裹脸的面罩就已经有些挡不住异味，丝丝缕缕的恶臭钻入鼻中。

温澜摸上门，示意大家深呼吸，然后才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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