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白鹰
邱家的队伍很快就出发了。
因为天气寒冷,所有人都戴着套颈棉帽,此帽可以兜住额头和脸,连着脖子,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以外,什么都露不出来。
温澜的脸也都藏在套颈棉帽之中,她走在队尾,一路竖着耳朵去听四周的声音,终于在路口拐入林子里时,风声减少,她才听到了不远处一抹弱不可闻的脚步声。
温澜知道,那是昨夜与她交手的暗卫,此时他正跟在队伍附近。昨夜她伤了他,今日他的内息便不如往常,无法再完美的藏住行踪。
温澜想,邱言枫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回来之后又马不蹄停的出发,或许是有关于她失足落队的影响,再加上昨日暗卫一定知道她是个女子,所以怀疑上了寻棠。
此时那个暗卫也肯定会在暗中观察她。
不过温澜自知自己扮普通人得心应手,从走路姿势也不会让人看出她会轻功。
此时唯有自然的随队伍前行即可,料想他们也没有什么证据,接下来还需更加谨慎。
如温澜所想,守在暗中的郁川确实没能看出“寻棠”有任何的习武迹象,疑虑稍有消散,暗自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郁川的视线落在邱言枫身上,眸色晦暗不明。
邱言枫则时不时地回头,或是警惕四周的环境,或是观察寻棠,却都没有见到任何异常。
无声的队伍里暗潮翻涌,待走出林子的时候,已是临近傍晚。
在夕阳之下,温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认出是寺民。
温澜似有若无的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心里暗暗奇怪。
为什么会是寺民过来?
以她对黎灿的了解,如果有什么消息需要传递,黎灿一定会抢着过来的。
温澜不禁开始担心是不是后方出了什么事,她神情一如往常,心却空落落的,恨不得立刻入夜,让她找到机会去找寺民……
可是,已经对她那个暗卫会不会发现她离开?
她该怎么行动才能万无一失?
在温澜思考间,扮作农民的寺民已经被队伍远远的甩开了。
温澜走在队尾,假装左边的后背痒,用右手的四根手指挠了挠,然后向外张开手指,自然把手放下了。
远处的寺民正装作迷路,东张西望,移动的视线余光看到了温澜的小动作,终于确认温澜看见了他,便放下了心,只等入夜。
.
黎灿和袁墨快马加鞭地赶了一宿的路,赶在今日关城门前进了奉海城。
黎灿一入城就看到了司空岳渊和司空岳泽的画像,而年龄最小的司空岳渟的画像明显是从出游图上摹写下来的。
那是一张侧脸,瞧着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五官并不清晰,因此旁边还补有一张根据描述画出来的画像。不知是画师画技不行还是描述的人也对司空岳渟不熟悉,那张脸和出游图上的侧脸并不像。
难道司空岳渟连张画像都没有吗?
或者,没有人能准确的描述出司空岳渟的容貌吗?
黎灿记得之前温澜见过司空岳渟,当初若不是在铁铺遇到了司空岳渟,温澜还没那么容易找到俞家。
“那时……组长好像说过,司空岳渟已经十多岁了。”黎灿喃喃自语,“司空岳渟和司空岳泽倒是画的很像,司空岳渟的画怎么差这么多?”
黎灿还在看通缉令,忽然发现袁墨已经走远,忙跟了上去。
黎灿凑在袁墨身边,悄声道:“袁堂主,这抓捕司空兄弟的画像每座城镇都贴满了,他们也没地方跑啊。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甩开访玉阁的人自己逃命?”
在来的路上,袁墨大概跟黎灿说了一遍司空兄弟的行动。
按照计划原本该是访玉阁派人将司空兄弟送出大嬴境内,一路带他们去兆国,会在兆国为他们兄弟安排生计。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兄弟三人选择逃跑,脱离了访玉阁护送。
在几日之前,有人查到了司空兄弟的消息,是年龄最小的司空岳渟在找郎中买治疗烫伤和发热的药。
后来,又搜到了司空岳渟的住处,看到了一份遗落的行程计划,最终目的地是奉海城。
因路程原因,此任务便交由林清让的队伍进行。
袁墨缓步走在城中,没有回答黎灿的问题。
黎灿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奉海城是座繁华的城市,司空兄弟要躲避大嬴的追铺,还想躲开访玉阁的人,那为何要选择来繁华的奉海城呢?那个行程计划,会不会是混淆视听之计?”
袁墨语气淡淡地道:“也有可能,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不查。先找个热闹的地方打听一下,奉海城近来有无新鲜事。”
黎灿在大理寺时常做打听消息的事,左右看了看,道:“这条街好像就是城中心主街,酒楼茶肆最好打听,我们找一下吧……”
在奉海城繁华的另一面、在城区偏远荒芜的破庙前,玉楼最先被派出探路的一组三人刚刚将传信的白鹰放飞。
白鹰振翅而去,从奉海城的上空盘旋掠过,在它途经喧嚣的茶馆时,黎灿正好与袁墨一同跨进门槛,融入人群之中。
被夕阳染红的天际下,白鹰一瞬不停,飞越冰天雪地、山河湖泊,一路飞到青毡帐前,收起羽翼,落在那向它伸出的手臂上。
“楼主,是谁传来的消息?”
桑莹莹拎着处理了一半的兔子凑过来,等林清让摘下鹰脚上的信筒。
林清让指腹上擦着显字粉,蹭了一下信笺——奉海城有坍塌的废弃破庙,四周树木及远处房屋完好,未发生地动,此庙可疑。
林清让记得温澜之前特意交代过,邱夫人的伤,边缘整齐,很像是房屋倒塌所致,让探路的人关注这一类事件。
林清让将信递给陈袭和桑莹莹,写下——袁堂主应该已到达奉海城,不如让他与那一组人汇合,直接调令。
陈袭看完信顺手烧了,应道:“楼主安排便可。”
林清让摸了摸白鹰的羽毛,随手拿走桑莹莹手里的兔子递给它。
桑莹莹惨叫道:“那是我们的晚饭!”
白鹰像是听懂了一般,生怕桑莹莹抢回去,迅速叼走血淋淋的兔子,飞到一旁的小山坡上吃去了。
桑莹莹眼巴巴的看了一会儿,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当然不敢跟鹰打架,只能擦擦手,翻出冻得发硬的馒头。
林清让提笔给袁墨写明玉楼探路的组员在奉海城一事,再把纸塞回信筒里。
夜色朦胧,林清让捏着信筒等白鹰吃完肉,出神间,不禁想起来之前访玉阁传信回来拒绝了他想看自己的记档一事。
林清让按住怀中的玉印,因为他身份特殊,调出他的记档是大事,且绝对不能离开访玉阁,便更别提这种远途传递了。
可是,玉楼楼主是什么概念呢?
记忆中的叔叔,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清让凝望月色,指尖绕着温澜留下的天青色绸缎,茫然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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