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一9
“活该！”圣姑青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刻骨的恨意，“莫一兮！你也有今天！被绑在这里当教书匠？呵！真是天道好轮回！”
她猛地转身，却在转身的刹那，瞥见莫一兮眼中那团混杂着震惊、狂喜与痛苦的光。那眼神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紧。阿奴那带着担忧的小脸又浮现在眼前，她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为了阿奴，不能冲动。
莫一兮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挣扎声，禁言符封住了他的嘴，却封不住那双拼命传递信息的眼睛。他望着圣姑的背影，泪水混着鼻涕淌下来，肩膀剧烈颤抖，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冲破喉咙。
圣姑终是没再回头，径直走向炼器室。
石杰人正对着一块星辉金属沉思，闻言抬眸：“何事？”
“我欲在格物院开课，教白苗蛊毒之术。”圣姑青渊语气平静，“石教主求索天地，灵儿欲守南诏，苏大人格物求真，而我白苗的根，在十万大山的毒虫瘴气里。与其让老顽固敝帚自珍，不如以格物之法解析蛊毒，去芜存菁。”她顿了顿，“阿奴在此，我总得为她多留些依仗。”
石杰人独目微眯，似乎看穿了圣姑青渊平静外表下的波澜。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善。圣姑大人有此觉悟，实乃南诏之幸。格物院欢迎任何‘有用’的学问。蛊毒之术，自然也在其中。你自去准备便是。”
“多谢教主。”圣姑青渊微微颔首，转身离去，背影依旧挺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决绝。她要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用传承来守护女儿。至于那个男人……眼不见为净！
圣姑离去时，刻意绕开了地宫课堂。可刚走到回廊，就听见身后传来符纸撕裂的轻响，接着是莫一兮嘶哑的声音：“青儿……阿奴……是不是我的女儿？”
她脚步一顿，转身时脸上已覆满寒霜：“莫一兮，你现在才想起来问？”
莫一兮挣脱了半松的绳索，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急切：“我……我早该知道的！她那双眼睛……像你！”他想去抓她的手，却被圣姑嫌恶地避开。
格物院的地宫深处，烛火摇曳，映照着石杰人那张因极度亢奋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庞。他双目圆睁，死死盯着苏小蕊手中那块巴掌大小、薄如蝉翼、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琉璃板”（手机）。
屏幕上，深邃无垠的宇宙背景中，一颗巨大的、被绚丽星环环绕的蓝色星球缓缓旋转。视角拉近，是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巍峨山脉，是蜿蜒奔腾的浩瀚江河，是点缀其上的百姓灯火……随后，视角猛然拉升，星球在视野中迅速缩小，化作一颗悬浮在漆黑幕布上的孤寂蓝点，周围是璀璨如恒河沙数的星辰！
“这……这是……”石杰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屏幕，却又猛地缩回，仿佛怕惊扰了这梦幻般的景象，“大地……是圆的？悬浮在……虚空之中？那些……那些光点……都是星辰？与我们脚下的大地……一样的世界？！”
“是的，石教主。”苏小蕊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力量，“这便是我们脚下的大地。而外面，是无边无际的宇宙。星辰大海，并非虚言。我们所见的日月星辰，并非悬挂于天穹的装饰，而是与我们一样，甚至比我们庞大亿万倍的真实世界！”
“石教主，你问我为何执着于格物？因为，格物之道，是通往星辰大海的阶梯！
是让我们挣脱脚下这片土地束缚，去探索那无尽未知的唯一途径！你……难道不想亲自去看看吗？看看那月宫之上，是否真有嫦娥玉兔？看看那火星之上，是否曾有生命痕迹？看看那星海深处，是否藏着造物主的奥秘？！”
“看！当然要看！”石杰人猛地站起，黑袍无风狂舞，独目之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炽热光芒！他一把夺过苏小蕊手中的手机，动作之快，让苏小蕊都差点没反应过来，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将那浩瀚星空烙印进灵魂深处！
“星辰大海……宇宙洪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仰天大笑，笑声癫狂而畅快，“我石杰人一生求索，欲破虚妄，求真理！却不知，真正的真理，竟在九天之上！在这浩瀚星海之中！哈哈哈哈哈！”
他猛地看向苏小蕊，眼神锐利如刀：“苏小蕊！告诉我！如何才能……上去？！”
苏小蕊微微一笑，早有准备。她取出一卷厚厚的图纸，铺在桌上：“此物，名为‘火箭’！其原理，与那蒸汽机有异曲同工之妙，然其力更强，其速更快！以烈火为驱，喷吐烈焰，挣脱大地束缚，直上九霄！此乃……登天之梯！”
石杰人如获至宝，一把抓过图纸，目光如饥似渴地扫过上面复杂的结构图、计算公式和轨道推演。他不再理会苏小蕊，甚至不再理会格物院的一切，整个人完全沉浸在那登天的狂想之中！
接下来的日子，石杰人彻底疯了！
他征调了南诏国所有能工巧匠和珍贵材料，在洱海深处一座孤岛上，建立了一座庞大的“飞天工坊”！他亲自设计、亲自监工、亲自调试！将星辰铁熔炼成箭身，以地火符文替代凡火，用聚灵阵压缩推力，造出的火箭越来越狰狞，越来越庞大。图纸上的每一个细节，他都反复推敲，甚至不惜耗费法力，熔炼星辰铁、刻画聚能阵、铭刻防护符文，对火箭进行丧心病狂的“魔改”！
第一次试射，火箭刚离地百丈，便因结构强度不足，石杰人魔改过度，材料承受不住，在空中解体爆炸！碎片如流星般坠入洱海，激起滔天巨浪！
第二次试射，火箭成功突破云层，却在进入高空稀薄大气层时，因符文阵与物理结构的能量冲突，导致引擎失控，火箭打着旋儿坠入苍山深处，引发山火！
整个南诏国都被这两次惊天动地的爆炸和坠落惊得人心惶惶。蜀山方面更是震动，殷若拙数次想亲自下山，却被长老们以“拜月闭关，南诏暂无大乱”为由劝阻，只能严令加强戒备。
石杰人却毫不在意失败！他眼中只有那浩瀚星空！他日夜不休，分析失败数据，改进设计方案，甚至不惜消耗本源法力，重新淬炼材料！
终于，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第三次试射开始！
这一次的火箭，通体闪烁着暗金色的符文光芒，造型更加流畅，结构更加稳固。随着石杰人亲自启动点火法阵，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撕裂夜空！火箭尾部喷吐出炽白耀眼的烈焰，巨大的推力瞬间爆发！
轰——！！！
火箭如同一柄刺破苍穹的利剑，拖着长长的尾焰，以惊人的速度拔地而起！冲破云层！冲破大气！向着那轮皎洁的明月，直射而去！
成功了！
石杰人站在孤岛之上，仰望着那越来越小的光点，独目之中，倒映着漫天星辰！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黑光，瞬间没入火箭之中！
火箭冲破大气层，进入寂静无声、冰冷彻骨的宇宙空间！
石杰人站在狭小的驾驶舱内，透过强化琉璃舷窗，第一次亲眼看到了那震撼灵魂的景象！
脚下，是一颗巨大、蔚蓝、被白云缭绕的美丽星球！它静静地悬浮在漆黑的虚空之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远处，是皎洁的月球，坑坑洼洼的表面清晰可见。更远处，是无数璀璨的星辰，如同镶嵌在黑色天鹅绒上的钻石，冰冷、遥远、却又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大地……果然是圆的……”石杰人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舱室内回荡。他伸出手，隔着舷窗，仿佛想要触摸那颗蓝色的星球。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感与宏大感，同时冲击着他的心灵！
然而，宇宙的残酷也瞬间显现！舱外温度骤降，恐怖的辐射穿透舱壁，他的符文防护并非万能，最致命的是——他体内的法力，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在这片虚无之中，天地灵气稀薄得近乎于无！他就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力量在飞速枯竭！
“该死！”石杰人脸色一变，立刻启动返回程序，舱体开始返航。
返回过程同样惊险万分。火箭在进入大气层时，与空气剧烈摩擦，产生恐怖的高温，舱外燃起熊熊烈火！部分符文在高温下崩解，舱体剧烈震动！石杰人不得不全力输出法力维持护罩，本就消耗巨大的法力更是雪上加霜！
最终，火箭拖着滚滚浓烟，如同陨石般砸落在洱海边缘的滩涂上！巨大的冲击力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火箭严重变形，冒着黑烟。
舱门被粗暴地踹开。石杰人踉跄着走了出来。他身上的黑袍多处破损，沾染着烟尘和血迹，脸色苍白如纸，气息紊乱，显然消耗巨大，甚至受了些内伤。但他那双独目，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里面燃烧着的不再是毁灭的火焰，而是探索未知的狂热与执着！
“虚空……死寂……冰冷……浩瀚……”他仰望着已经恢复平静的夜空，嘴角却勾起一抹近乎癫狂的笑意，“好！好一个宇宙洪荒！这才是我石杰人该去的地方！”
他转身，看向闻讯赶来的苏小蕊、赵灵儿等人，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南诏国事，暂交灵儿代掌！本座要闭关！研究如何在虚空中生存！如何让火箭飞得更远！下一次……本座要去月亮上看看！”
石杰人踉跄着回到格物院，不等众人上前搀扶，便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房。不多时，他抱着一摞厚厚的手稿出来，纸页边缘泛着焦痕，墨迹也因急促的书写显得有些潦草。
“苏小蕊。”他将手稿重重拍在桌上，独目里还残留着星空的余晖，“这是我三次试射的记录——材料耐受极限、符文与物理力场的冲突点、高空灵力稀薄时的能量转化公式……都在这里。”
他指尖划过其中一页，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阵列：“我发现地火符文在真空环境下会衰减三成，需用‘星髓’粉末混合熔铸箭身，才能维持稳定。还有这里……”他指向一处计算公式，“聚灵阵的压缩比不能超过1:17，否则会引发能量反噬，上次爆炸就是因此。”
苏小蕊拿起手稿，纸页上还带着他未散的体温。那些潦草的字迹间，既有格物的严谨，又有法术的玄奥，两种看似相悖的学问被他硬生生拧成一股绳。
“这些想法……”石杰人突然笑了，笑得带着几分疲惫，却更添狂热，“我总觉得还不够。火箭的推进方式太粗糙，不如……试试用灵力反冲？就像修士御空时的灵力喷射，只是要放大千万倍。”他盯着苏小蕊，“你懂那些凡铁的格物之道，我擅灵力与符文。不如你我各出方案，看看谁的‘登天梯’，先踏上那月亮。”
苏小蕊翻动手稿的手指一顿，抬眸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石教主有此雅兴，我自然奉陪。”
“好！”石杰人一拍桌子，震得烛火都跳了跳，“我闭关期间，这些手稿你可随意翻看，格物院的工坊也任你调用。等我出来……”他望向窗外星空，“定要分个高下。”
说罢，他转身走向闭关密室，黑袍扫过门槛时，留下一句沙哑的话：“别让我失望。”
密室门轰然关上，苏小蕊看着桌上那摞手稿，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敲击。
“比就比。”她低声自语，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你以为在和我比，殊不知……”
她指尖在无形的界面上划过。一行行数据流浮现，正是石杰人手稿中的核心数据——材料参数、符文频率、能量转化效率……她将这些信息导入隐藏的系统，瞬间，界面上弹出一行提示：
“检测到基础航天数据，正在匹配星际数据库……优化方案生成中……”
屏幕上，原本的火箭图纸开始飞速重构：箭身材料被替换成星际合金的适配配方，推进方式从单一的地火符文，变成灵力与反物质湮灭的混合引擎，连防护符文都被更高效的能量护盾公式取代。旁边还标注着一行小字：“当前方案已达到三级文明入门标准，可稳定往返地月轨道。”
苏小蕊看着优化后的图纸，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笑。
石杰人用毕生所学和本源法力死磕，而她只需动动手指，就能调用星际战争级别的基础技术。这场比试，从一开始就没什么悬念。
“刷积分，搞研发，顺便……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格物之道’。”她将琉璃板收起，抱起石杰人的手稿走向工坊，“多谢馈赠了，石教主。”
烛火摇曳，映照着她轻快的背影。地宫外，星空依旧浩瀚，而一场跨越文明层级的“较量”，已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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