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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2


皇宫大内,宋仁宗赵祯惊魂未定,面色苍白地坐在龙椅上,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那八个字“帝王无嗣,国将不国”以及那惨烈如地狱般的“未来景象”。他猛地一拍御案,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查!立刻给朕去查!那空中显圣的神女究竟是谁!出自哪家?!速速报来!”

内侍与皇城司的密探领命,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迅速出动,直扑祥瑞异象的中心——积英巷盛府。

与此同时,盛府内早已乱作一团。

盛墨兰被林噙霜和侍女们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床榻上。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仿佛真的耗尽了所有心力。

盛纮、王若弗、盛老太太全都围在床边,神色惊疑不定,大气也不敢出。下人们更是跪了一地,战战兢兢。

就在这死寂的紧张氛围中,床榻上的盛墨兰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初时有些迷茫,仿佛大梦初醒,带着一丝脆弱和不知所措。她环视四周,看到紧紧抓着自己手、眼泪汪汪的林噙霜,又看到一脸凝重担忧的父亲、大娘子,以及面色深沉的老太太。

她轻轻蹙起眉头,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和浓浓的困惑,小声问道:“小娘?爹爹?大娘子?祖母?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的语气、神态,乃至那微微蹙眉的小动作,活脱脱就是往日那个娇气、敏感、带着点小心思的盛家四姑娘!与方才空中那个悲悯众生、预言国运、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女”判若两人!

林噙霜见她醒来,喜极而泣,一把抱住她:“我的儿!你可算醒了!吓死小娘了!你、你刚才…”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那骇人的景象。

盛纮连忙上前一步,尽量放缓语气,试探着问:“墨儿,你方才可有什么感觉?或者做了什么梦?”

盛墨兰闻言,眼神更加迷茫了,她努力回想了一下,然后轻轻摇头,带着点委屈和虚弱:“女儿只觉得浑身无力,像是大病了一场,做梦?方才好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的,好像有很多花,还有很亮的光,但具体是什么,女儿一点都记不清了。爹爹,到底出什么事了?是家里出事了吗?”她说着,眼中甚至泛起了些许泪光,显得柔弱又无辜。

王若弗在一旁看着,心里嘀咕:“这怎么又变回原来那样了?刚才那阵仗难道是撞邪了?”

盛老太太目光如炬,仔细打量着盛墨兰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却见她神情自然,那茫然和虚弱不似作伪,心中也是惊疑万分。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惊慌来报:“主君!老太太!宫里来人了!是陛下身边的内侍大人,还有皇城司的人!说是说是奉旨前来问话!”

满屋皆惊!

盛纮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连忙整理衣冠迎出去。

来的果然是官家身边得力的内侍和几位气息沉稳的皇城司官员。

内侍扫了一眼屋内情形,目光在床上面色苍白、柔弱不堪的盛墨兰身上停留片刻,才尖着嗓子道:“盛大人,官家口谕,询问今夜府上空中异象及神女之事,请盛四姑娘及诸位知情人,如实回话。”

盛纮冷汗直流,连忙将方才墨兰醒来后的话复述了一遍,强调女儿身体虚弱,对之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仿佛大梦一场。

皇城司的人仔细检查了盛墨兰的院子,看到了那些依旧盛开不败的鲜花,又暗中观察了盛墨兰的状态——她确实气息微弱,精神不济,眼神清澈中带着惶恐,与寻常闺阁女子受惊后无异,完全无法与之前那撼动京城的“神女”联系在一起。

内侍与皇城司官员交换了一个眼神。此事太过玄奇,若盛四姑娘真是神女降世,此刻怎会如此?若说是妖邪作祟,可那百花盛开、五谷丰登的祥瑞之兆又是实实在在的,宫中的陛下和许多大臣都亲眼看见了夜空中的异象和那可怕的预言。

最终,内侍只得道:“既如此,盛四姑娘好生休养。盛大人,今日之事,官家极为重视,府上若有任何异常,需立刻报知宫中。此外,官家口谕,赐下诸多珍贵药材与补品,予盛四姑娘调养身体。”

盛家众人连忙谢恩。

送走宫里的人,盛家上下才松了口气,但气氛依旧诡异。

林噙霜紧紧抱着女儿,心有余悸又充满疑惑:“墨儿,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盛墨兰依偎在小娘怀里,柔弱地摇头,眼神纯然无辜:“小娘,我真的不记得了,只觉得好累。”

皇宫内,宋仁宗赵祯彻夜未眠。

皇城司与内侍省以最高效率将查到的关于盛家、关于盛墨兰的一切情报,事无巨细地呈报于御前。

盛老太太抚养罪臣之女林噙霜,林噙霜成了盛纮的宠妾,母女二人在后院兴风作浪…

盛家六姑娘盛明兰,看似温婉,实则心机深沉,一步步算计,将墨兰逼入与梁晗的“私会”绝境…

齐国公府小公爷齐衡与盛明兰之间那点朦胧情愫…

永昌伯爵府梁晗的风流韵事,以及吴大娘子最初属意明兰为媳…

还有那桩在“神迹”发生前,已闹得满城风雨、让盛家颜面扫地的盛墨兰与梁晗的婚约…

一桩桩,一件件,皆是与那圣洁悲悯、预言国运的“神女”形象格格不入的后宅阴私、儿女情长、算计攀附。

然而,那百花夜放、五谷丰登的祥瑞是实实在在的!那响彻全城的八字预言是无数人亲耳所闻!那惨烈如地狱的“未来景象”更是他亲眼所见、刻骨铭心!

而盛墨兰醒来后茫然无知、虚弱不堪的情状,经多方核实,也不似作伪。

宋仁宗揉着刺痛的额角,心中天人交战。

最终,对“国将不国”那巨大恐惧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理占据了上风。

“无论她是真神女降世,偶发神通后归于平凡,还是另有隐情。”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此女,绝不能嫁入那风流纨绔的梁家!绝不能埋没于后宅争斗之中!”

“那预言关乎国本,那异象万民所见!必须将她牢牢控制在手中,置于天下人眼前,成为‘上天眷顾大宋’的象征!”

“拟旨!”皇帝沉声下令。

翌日清晨,圣旨便抵达了依旧处于惶惶不安中的盛家。

“圣旨到——盛家四女盛墨兰接旨——!”

盛家阖府上下慌忙跪迎。

内侍展开明黄的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盛氏女墨兰,性秉柔嘉,德蕴贞静。昨夜天降祥瑞,百花竞放,五谷丰登,此乃上天感其诚孝,降下之吉兆。然,朕闻尔已与永昌伯府六子梁晗定有婚约?”

读到此处,盛纮和跪在后面的林噙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内侍继续宣读,语气陡然转严:

“梁晗行为不检,风流成性,岂堪匹配祥瑞之女?此婚约,于礼不合,于天不祥!着即日起,废除盛墨兰与梁晗之婚约,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啊!”林噙霜忍不住低呼一声,是狂喜!天啊!竟然真的废了!墨兰不用嫁给梁晗了!她本来认为梁晗已经很好了,可是昨儿个晚上见女儿犹如神女降世,她瞬间觉得梁晗配不上她的女儿,她的女儿那是神仙妃子般的人物。

盛纮心中五味杂陈,连忙叩头:“臣领旨谢恩!”

内侍语气再次转为庄重:

“盛墨兰既得苍天眷顾,显圣于汴京,预言警世,功在社稷。特敕封盛墨兰为国师‘灵佑真人’,赐住宫中新修之‘观星阁’,参详天意,祈福国运。望尔不负皇恩,不负天眷。钦此——!”

“国师?灵佑真人?住进宫里?参详天意?”盛纮彻底懵了,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而此刻,刚刚被侍女搀扶着跪接圣旨、依旧一副柔弱茫然、我见犹怜模样的盛墨兰,听到这旨意,抬起头,脸上满是纯然的不解和懵懂。

她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看向宣旨的内侍,小声地、带着点怯生生和依赖地问道:

“国师?住到宫里去?那我能把我小娘带上吗?宫里我害怕。”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盛纮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没当场晕过去!我的小祖宗!这是什么地方?!你在跟谁说话?!他连忙压低声音呵斥:“墨儿!休得胡言!快叩谢皇恩!”

跪在后排的王若弗心里疯狂呐喊:“祖宗哎!你可真敢说!那是皇宫!你以为是你家后院呢?!”

盛老太太眉头紧锁,目光深沉地看着墨兰,似乎想从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明兰和如兰跪在后面,也是目瞪口呆。如兰是纯粹觉得四姐姐疯了,明兰则是心绪翻腾,完全无法理解事情为何会发展到如此荒谬的地步!

林噙霜本人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又是激动又是恐惧,连忙磕头:“使不得!使不得!臣妇万万不敢!小女无知,胡言乱语,请天使恕罪!”

那宣旨的内侍也是愣了一愣,显然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看着盛墨兰那副不谙世事、全然依赖生母的娇怯模样,再联想到她昨夜“神女”般的姿态和此刻“灵佑真人”的身份,这反差实在太大。

内侍干咳一声,倒是没生气,反而觉得这盛四姑娘或许真是“赤子心性”,偶得神通而不自知。他摆摆手,语气还算和缓:“盛真人说笑了。宫中自有规制。林淑人(对官眷的尊称)安心在府中便是。三日后,自有宫车来接真人入宫。”

盛墨兰这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乖地叩头:“哦,墨兰谢陛下恩典。”  那模样,十足一个被娇养惯了、突然面对巨大变故不知所措的深闺小姐。

内侍宣旨完毕,留下赏赐,便回宫复命去了。

盛家前厅,一片死寂。

众人看着依旧被侍女搀扶着、似乎还没完全搞清状况的盛墨兰,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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