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为官之道

所谓为官之道，你可以贪点油水，可以花天酒地，可以享受特权，但你一定要有真本事，尤其是上级领导托付给你的一摊子事儿，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领导交代的任务要不折不扣的完成，这才有贪的资本，都是和大人教的。

就像此时的沈清，沈侍郎大人最近在京城官场，那可是风头无两，毁誉参半。

说他坏吧，他捞钱的手段那叫一个花样百出，工程回扣、物资差价、冰敬炭敬…但凡是能刮出油水的地方，他绝不手软，天天笙歌宴饮，身边围着的不是富商就是红粉，活脱脱一副奸佞宠臣的做派。

可说他是纯废物吧，偏偏又不是那么回事。工部那一摊子，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该修的河堤没塌方，该筑的官道没延误，连往年最让人头疼的漕运清淤，今年都提前半个月完工，账面上还“节省”了不少开支——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节省”的钱多半进了他沈侍郎的私囊，但活儿毕竟干得漂亮，让人挑不出大毛病。

新陛下派去监视他的厂卫太监，报上去的折子都快精神分裂了。一边是沈清今日又收某商号东湖珠一斛，明日又在画舫为某花魁一掷千金；另一边则是工部各项考核优等，陛下关心的几个重点项目进度甚至略有提前。

年轻的皇帝看着这些矛盾的报告，也是哭笑不得。他敲着龙案，对身边的心腹太监吐槽：“这沈清…说他是个能臣吧，贪得无厌；说他是个蠢材吧，办事利索。朕怎么觉着，他这贪，都贪出水平，贪出境界了？”

心腹太监陪着笑：“陛下圣明。沈侍郎此人，看似荒唐，实则心里门儿清。他知道，只有把陛下交代的差事办妥帖了，他这官才能当得安稳，这钱…才能捞得长久。”

皇帝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他虽然厌恶贪腐，但更讨厌无能之辈。沈清这种“能干事的贪官”，对于这种人就当猪养着，等到有一天养肥了再杀，如今贪的都算是暂存在他那儿罢。

但在眼下朝局未稳的时候，沈清这种人，反而比那些“清廉的庸官”好用。至少，他能办实事。

而沈清向陛下证明自己“能干”的最新力作，很快就闪亮登场了。

这天，京城大街上的行人，都被一个奇景吸引了目光。

光明商号的二掌柜赵铁栓，蹬着一个怪模怪样、只有两个轮子的铁架子，“嗖”一下就从人堆里窜了过去，车把上挂着的包裹晃晃悠悠，速度快得跟脚底抹油似的。

“我靠！那是个啥玩意儿？”

“俩轮子！它咋不倒呢？”

“瞧见没？比跑还快！这送一趟货得省多少工夫！”

人群炸锅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赵铁栓这小子也是个活宝，故意在人多的地方绕来绕去，时不时还撒把显摆一下，引来一片惊呼。

他负责的几条街的送货效率，肉眼可见地翻着跟头往上涨。

这新鲜玩意儿，自然就是沈清捣鼓出来的“自行车”。

没几天，几辆装饰更精美、还带着软垫的自行车，就被当作“格物院最新惠民成果”，送进了宫里，美其名曰请陛下和诸位大人“体验指导”。

好奇心人皆有之。先是几个年轻太监偷偷试着骑，摔了几个屁墩儿后，居然还真有人掌握了窍门，骑着在宫道上溜达，引来无数宫女太监围观。

接着，一些接受新事物比较快的年轻官员也忍不住试了试。

最后连年轻的新陛下都被勾起了兴趣，在侍卫的搀扶下，歪歪扭扭地骑了一圈。

“妙啊！”皇帝从车上下来，额角见汗，脸上却带着兴奋的红光：“此物虽无畜力，却凭借人力即可疾行如风，转向灵活！沈爱卿，此物何名？”

“回陛下，此物名为‘自行车’。”沈清躬身回答。

“自行车…自行动转之车…好名字！”皇帝抚掌赞叹，围着车子又转了两圈：“若用于驿站传递文书，或是城内小件物资转运，效率必将大增！”

众臣也纷纷附和，夸赞沈侍郎又立一功，此乃利国利民之神器云云。

然而，等这股新鲜劲儿过去，不少人回过味来了。

兵部尚书摸着胡子，心里嘀咕：这玩意儿，能冲锋陷阵吗？能装载重甲吗？好像…不能。跟战马比起来，就是个玩具。

户部尚书掐指一算：这铁架子、链条、轴承…造一辆的成本，怕是能买好几头驴了！普及开来，得花多少钱？好像有点亏。

工部几个老成持重的官员也暗暗摇头：于国计民生，除了让送信跑腿快点，好像也没啥颠覆性的作用。不能增产粮食，不能巩固边防，就是个奇巧之物。

皇帝兴奋过后，也慢慢冷静下来。他发现自己被沈清带沟里去了。

这自行车，看着新奇，用着有趣，但仔细一琢磨，对朝廷来说，确实有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经过赵铁栓这几天满大街的显摆，加上宫里这么一“体验”，名声已经打出去了！

京城里多少富家公子、好奇百姓，都眼巴巴等着这“不用马拉的车”上市呢！你现在说不搞了？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

皇帝看着一旁低眉顺眼，仿佛人畜无害的沈清，心里那叫一个憋屈。他感觉自己被这厮用个华而不实的玩意儿给“绑架”了，明知道这东西于大处无益，还不得不捏着鼻子鼓励他继续研发、生产。

“沈爱卿…”皇帝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此物甚为新奇。既已引起民趣，便好好做吧。务必控制成本。”

“臣，领旨！”沈清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心里乐开了花。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展示了格物院的“创新能力”，完成了皇帝期待的“发明任务”，又没搞出什么真正威胁皇权或者改变战争格局的大杀器。最后，还成功制造了一个巨大的市场需求，把他“光明商号”的牌子擦得更亮。

至于皇帝觉得鸡肋？觉得被绑架？

关他屁事！

他沈清就是个“贪财好色但能干点小实事”的工部侍郎，人设不能崩。真搞出蒸汽机或者燧发枪，那才是嫌自己命长。

出了宫，沈清立刻找来赵铁柱：“通知下去，自行车工坊可以扩大了。第一批，先做五百辆，用料…不必太扎实，能骑个一年半载就行。价格嘛，往高了定！专坑…啊不，是专供那些有钱的冤大头！”

“得嘞！”赵铁柱眉开眼笑，仿佛已经看到银子在向他招手。

沈清看着工部衙门上空那片天，悠然自得。当官嘛，你可以贪，可以玩，但领导的KPI必须完成，而且得完成得“恰到好处”。这自行车，就是他交出的又一份“优秀答卷”。

至于皇帝无语不无语…

谁在乎呢？

反正他沈侍郎，马上就要靠着这“鸡肋”，再大赚一笔了。而这笔钱，将会变成江南船坞里，那一根根坚实的龙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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