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赵光熙破产,掌柜空位
是夜。
万隆碓房和水窝子这边抽调的一干好手,在冷清的街道上巡守,不时闯入疑似啯噜会、江湖绿林的藏身之地抓人。
水窝子这边只派出一位一流高手,以玉面凫周青为首,伙同林守拙、贺启强等人。
万隆碓房这边,则派出多位一流高手,郑仕成下了血本,调兵遣将,甚至还朝其余碓房借人,誓要报断耳之仇。
乌泱泱的有数百人。
大多以十人为什,彼此距离不远,一旦有风吹草动便有穿云箭示警,不出七八息时间,便有左右队伍前来支援。
月色正浓时。
岳霆看着正大光明闯入此处的白满楼、肖清仇两人。
他再三确定附近、左右并无埋伏的啯噜会袍哥后,愣了下,
“就你们两个?”
白满楼道:“对付你们,两人足以。”
说罢白满楼剑光绽放,肖清仇手持火器,好似肃杀秋叶卷来,杀入众人之中。
很快,短促的兵戈碰撞声、惨叫声响起。
混元大伞岳霆,弃伞而逃,肩上渗着鲜血,一声不吭钻入墙垣的狗洞中。
白满楼没去管他。
白满楼并未从岳霆身上,闻到那股幽香,想来也是个爱惜羽毛或者看出膏火危害性的聪明人。
穿云箭炸响在高空。
四面八方有密密麻麻的人影掠来。
白、肖两人出手极为果断。
脚边尽是哀嚎声。
但只有轻伤和一击毙命两种结果。
也不知那些哀嚎得歇斯底里,闻者伤心,却一个劲儿蛄蛹着逃走的,究竟是哪里痛、哪里伤了。
忽然,肖清仇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什么熟人,指着一群磨洋工,跑在人群最后面的水三儿说道,
“那人,好像就是贺启强。”
一群水三儿中,贺启强正在整顿兵刃,制定战术,但他忽然看到其余水三儿,脸上纷纷露出见鬼的表情。
林守拙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诡异,躲在人群里,甚至还后退几步,并未上前。
贺启强的寒毛顿时炸了,当即气血狂涌,整个身躯宛若充气般迅猛膨胀起来,汗毛如钢针根根乍立,身上青筋疯狂蠕动。
就好似一头暴怒的大黑豕!
他猛地转身,看到白满楼两人,虽惊未慌,眼中闪过疯狂之色,猛地一冲!
混蛋!!!给我破——
然后成功被擒。
肖清仇单手扣住贺启强的左肩胛骨,白满楼扣住他的右肩胛骨。
两人齐齐探出劲道,冲入贺启强体内,分筋辨骨,确认气息实力。
贺启强顿时如泄了气的鱼泡,整个人耷拢下来,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
肖清仇目露释然之色,
“我就知道,你不是他!好好好……”
白满楼笑了笑,松开手,转身又朝其余地方杀去。
“我道是什么英雄,原来是个废物。”
两人离去。
贺启强脚下一软,差点滑跪下去,此时扶着墙角站起,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咬牙切齿道,
“欺人太甚!”
其余水三儿见状,这才长松一口气,纷纷赶来查看贺启强的伤势。
而林守拙感受着双臂间冰冷的拳套,心底却有些胡思乱想。
刚才自己果断后退,将众人护至身上的动作。
怎么有点像……陈顺安?
“糟了,被老陈影响太甚!”
林守拙心中一紧。
等天色微明,惨叫声彻底消失。
街上多了些寻常百姓,那探头探脑打量的身影。
岳霆又不知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肩上的剑伤宛若勋章。
他大摇大摆走到一众正抬动尸体、救治伤员的碓房帮众面前。
岳霆道:“昨晚啯噜会众人倾巢出动,伙同一干江湖绿林,趁我等不备……我们艰难防守,与之厮杀,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终于将其击退,尔等可知?”
众人怔了下,猛地反应过来,纷纷应道。
“本是如此。”
……
赵府,后院,书房中。
房门开着,算盘的敲击声,在夜幕下显得十分清晰。
赵光熙算了一夜的账。
灵官截会的开支,各种小贷的利息本金,井上吃水的账目,还有郑仕成那边刚给的分红。
“暂时还有些亏损,但再过两个月,便会扭亏为盈,不出半年便可平账,这笔买卖做得还算划算。”
赵光熙满意放下笔墨,合上摞成小山的账本,这才提溜出一根仙鹤腿的水烟袋。
当东家难啊,看似风光满面,出入高堂轩斋,吃穿用度异于常人。
但资金运转的压力、各路势力不怀好意的试探、底下兄弟们吃饭,可都指望他。
“我赵某,可真是位好东家。”
赵光熙默默感慨一句,略含得意。
忽而一股寒风吹来,弄乱了烛光。
赵光熙目光不变,道:“房门给你开着偏不走,就爱飞檐走壁,你们这些混江湖的,真没礼貌。”
“呵呵,习惯了。”
温润的声音传来,书房里多了一道身影。
“赵东家真有雅兴,别人都是长夜漫漫,美玉在怀;你倒好,扒拉了一夜算盘。”
赵光熙抬头,看向来人,并无多少意外,
“可是啯噜会的礼字堂主?不知堂主尊姓大名,今日前来,所欲何为?”
“叫我摸钱手即可。”
礼字堂主躬身施礼,极有孔孟之风。
赵光熙听到‘摸钱手’这个绰号,心底立即警觉起来。
总觉得他的钱袋子,似乎不保。
而且‘礼’这一字,还有礼钱、赠送物品的意思。
摸钱手笑道:“今日前来,想问赵东家借点盘缠花花。”
赵光熙笑了。
横行蜀地的会匪、天高地远的土皇帝,啯噜会的堂主,居然穷到需要朝他借钱的地步?
摸钱手搓了搓手,讪讪一笑道,
“实不相瞒,弟兄们这次北上进京,事出匆忙,一切从简,还打了几次秋风,才勉强维持路费。
而京师居大不易,赵东家你也省得,做啥都要银两,弟兄们的丹药食补、打尖住宿、支付线人酬金……
哪哪都要钱,可怜咱们的红五爷,一件褂子缝了破,破了缝,都快成百袋长老了,再穿就跌份了!”
赵光熙摇摇头道:“行吧,多少钱?”
摸钱手伸出个剪刀手。
两千两?
赵光熙不露声色的颔首,倒不算多。
“二万两。”摸钱手小声说道。
赵光熙一时没忍住,差点摔杯为号,唤来府内数十护院,齐齐动手将其剁成肉泥。
要二万两?
这是要赵某的命!
看到赵光熙模样,摸钱手赶紧解释,
“借,这是借的,不白要。”
呵,肉包子打狗,借给你们啯噜会的钱,还有还的?
“作为回报,赵东家若是有什么仇家、看不顺眼的对头,咱们啯噜会弟兄们,愿意为你排忧解难。”
黑手套?
赵光熙摇头道:“堂主想差了。我水窝子本就是京师一霸,黑白通吃,看谁不顺眼灭了就是,何需劳你们动手。”
“在下看不见得。水窝子家大业大,好比蛟龙入泥潭,各种掣肘,打断了骨头连着筋,都是人情。
哪有我们这些外地人做事敞亮,无牵无挂的呢?否则,是赵东家不想杀掉郑仕成吗?”
“这……”
赵光熙顿时目露迟疑之色。
“然后,再送赵东家一个消息。
你那位同父异母,也忝居武清县水窝子九大东家之一的亲兄弟,最近跟五河分会的某位领事眉来眼去,走得颇近,恐怕会影响赵东家升迁的大事……”
赵光熙立即答应道,
“行,成交!但我手上没那么多钱,得几个月分批给你,这次先拿五千两。”
“好说好说……”
摸钱手满意点头。
一时间,双方各取所需,都十分满意。
什么香火情都是假的。
利益,才是真的。
“赵某还想跟你商量商量,以后你们准备搞万隆碓房或者水窝子哪个人之前,能不能私下和赵某通个气?像昨日灵官截会,搞得赵某很被动。”
摸钱手摇了摇头。
“要让赵东家失望了。‘大黑帽顶’说过,此次进京一切以大局为重,便是我等身家性命,也要放在后面。无人能容私情。”
“对了,赵东家可知郑仕成此人有几处窝点、在武清县乃至京师有哪些家产?”
赵光熙道:“明面上暗地里的,倒是有三四处,如金鱼胡同……等等,莫非那郑仕成还敢悄悄离府?”
说到最后,赵光熙面露惊诧之色。
摸钱手点头道:“郑仕成早已离府。天璇圣姑坐镇郑府,更有仙家宝贝扰乱气机。
红五爷和我等联手强闯,却发现府中并无郑仕成身影,估计早已龙入大海,躲到哪个隐匿之处去了。而金鱼胡同几处,我们也杀进去过,也并无郑仕成身影。”
“那赵某就爱莫能助了。”
片刻后,摸钱手飘然离去。
还是不走门,钻窗户上屋顶,蹿高纵矮。
满府护院无一人察觉。
书房外守夜的丫鬟,提着灯笼打着瞌睡。
直到天色渐亮,赵光熙也逐渐收到昨夜发生的一桩桩惨案,血丝糊拉的死了不少人。
即便是赵光熙,都暗暗心惊不已。
早饭间,赵光熙一家五口齐聚一堂。
赵光熙对一名身段丰腴的妇人说道,
“娘子,把屋里这些珊瑚盆景,金碟子玉碗,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都典当了吧。”
妇人愣了下。
赵光熙一脸倦容,去了半条命的模样,叹气道,
“吃几个月的腌咸菜吧,咱家……快破产了。”
……
后半夜,炒豆胡同的三德子、刘刀疤被县里不时传来的惨叫声、穿云箭吵醒,彻夜难眠。
妻子胆怯,儿女害怕。
好在他们起夜后,便看见坐在巷口,抽着旱烟的陈顺安身影。
沟渠里落叶积垢,有绿苔绣织,陈顺安独守长夜,巷外是风吹不进的厮杀和恩怨。
那一刻,在刘刀疤、三德子眼中,陈顺安真个天神下凡也似。
刚吃过早饭,林守拙一身煞气未消的回来。
他带来一个让众人吃惊的消息——
昨夜县里死伤不少,不仅黑市的阴钱崔死了,万隆碓房、乃至水窝子这边,同样伤亡惨重!
其中,不乏井上掌柜,李掌柜那一级的人物!
“死的那些掌柜经过核实,都手脚不干净!跟黑市阴钱崔有关联,挪用账上吃水钱,低买高卖,引诱麾下水三儿烧食膏火。”
林守拙没有进屋,免得吓到院中女眷、孩童。
众人都站在胡同过道。
时到今日,林守拙也不再隐瞒什么,将芙蓉膏火等事也告诉三德子、刘刀疤几人。
而此言一出,包括陈顺安在内,都心头震动了下。
因为死的那几位掌柜,可都是熟人,甚至大家伙曾经还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酒!
唇亡齿寒,休戚相关!
不过好在,当得知啯噜会袍哥们,似乎真是奔着膏火来的,并未滥杀无辜。
三德子、刘刀疤几人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死道友不死贫道。
反正我们又没碰那玩意儿,爱杀谁杀谁吧。
只是,陈顺安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古怪。
“这么说,不是又有不少空缺释放出来?甚至不乏掌柜之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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