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明星福利院
温徐行制定的逐爱计划还没来得及展开太多，新的警情毫无预兆地砸了过来。
第二天，齐海文拿着一份文件，脸色凝重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温队，昨天电话里说的就是这个。”
温徐行接过文件，视线落在标题上——《关于“慈恩福利院”匿名举报信的初步核查请求》。
“慈恩福利院？”温徐行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京市乃至全国的模范福利院，院长张启山更是拿奖拿到手软的“全国儿童福利先进个人”，时常出现在电视和报纸上。
“对，就是那个明星福利院。市局信访办那边转过来的，一封手写的匿名信，说福利院里存在对儿童的特殊伤害。信写得很含糊，逻辑也有些混乱。”齐海文补充道。
温徐行快速浏览着信件的影印版，字迹歪歪扭扭，看得出写信人情绪很不稳定。
“信访办那边怎么说？”
“他们觉得可能是离院儿童的恶意报复，或者是一些被辞退员工的不满。毕竟张启山名声太好了，福利院的运营记录也堪称模范，每年都有无数社会捐款和政府补贴，查不出任何问题。”齐海文回忆着细节，“信里提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说每周三和周六的晚上，孩子们会‘消失’。”
“消失？”温徐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回味着这个词的含义，随后把邵月明和陈珍珠叫了进来，大致说明了情况。
“查一下，最近慈恩福利院有没有什么负面消息，或者员工纠纷。”温徐行下达了指令。
“好嘞！”两人立刻来了精神，开始在网络上进行深度搜索。
半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
“温队，网上关于张启山和慈恩福利院的资料，全都是正面的。”邵月明汇报着，“除了赞誉就是感谢，一点负面信息都没有。我查了工商和劳动仲裁记录，过去五年，他们只有一个辞退记录，是个清洁工，理由是盗窃。除此之外，干干净净。”
一个机构，尤其是儿童福利院这种人员复杂的地方，五年内只有一起劳动纠纷，虽然不太正常，但勉强还算合理。
“温队，”陈珍珠指着自己屏幕上的一段数据流，“我这里有点发现。”
其他人也纷纷围了过去。
陈珍珠调出的是慈恩福利院对外公开的监控平台。为了彰显透明度，福利院在所有公共区域，比如食堂、走廊、活动室，都安装了摄像头，并且允许家属和特定授权人员通过网络实时查看。
“你们看这里，我按照举报材料上提到的问题去做了对照，”陈珍珠指着其中一个画面，那是通往宿舍区的一条走廊，“确实是每周三和周六，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这个摄像头的画面，都会出现一个非常短暂的循环播放。”
她将画面放慢，一帧一帧地播放。
果然，画面里一个走过的孩子，在走到某个位置时，会突然“跳”回几秒前的位置，再重新走一遍。这个“跳帧”非常快，如果不是刻意盯着，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预设的循环视频流。”陈珍珠解释道，“有人设置了定时任务，在这两个小时里，用一段提前录好的、干净的视频，替换掉了实时的监控画面。手段不算高明，但很有效，骗骗大多数普通人绝对没问题。”
“每周三、周六，晚上七点到九点……”温徐行重复着这个时间。
这封信，看来不是什么恶意报复。
“老齐，我们两明天去一趟慈恩福利院。”温徐行做出了决定，“就以市局预防青少年犯罪办公室的名义，去做一次常规走访。”
他看着陈珍珠和邵月明：“珍珠，你带着月明继续挖，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拿到内网的真实监控数据。”
“明白！”
*
第二天的慈恩福利院，和煦的阳光洒在干净整洁的草坪上，孩子们追逐嬉戏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一切都显得美好而安宁。
张启山院长亲自在门口迎接了温徐行和齐海文。他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铄。穿着一身朴素的中山装，脸上挂着温和可亲的笑容，眼神里透着一种长者的慈爱。
“温队长，齐队长，欢迎欢迎！”他热情地伸出手，“早就听说过东城支队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
“张院长客气了。”温徐行同他握手，态度不卑不亢，“我们是例行公事，过来做个走访，了解一下院里孩子们的安全教育情况，不会打扰您太久。”
“哪里的话，配合警方工作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张启山笑呵呵地侧身引路，“来，里面请。我们院里的孩子，安全意识都特别强，这都得益于社会各界的关心和帮助啊。”
他一边走，一边如数家珍地介绍着福利院的情况。从每一栋建筑的捐赠者，到每一项课程的设置，言语间充满了对这份事业的热爱和自豪。
路过的孩子们看到他，都会主动停下来，用清脆的声音喊“院长爷爷好”，张启山也会慈爱地摸摸他们的头，场面温馨得像一幅画。
齐海文跟在后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一切。
“张院长，我们想看看孩子们的宿舍和日常活动区域，可以吗？”齐海文开口道。
“当然可以，这边请。”张启山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他们参观了宿舍、食堂、图书馆和活动室。
所有地方都一尘不染，井井有条。孩子们用的东西都是崭新的，伙食看起来也相当不错。
温徐行的目光，却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当他们走到那条出现在监控异常画面的走廊时，温徐行停下了脚步。
“张院长，这条走廊的尽头是什么房间？”他看似随意地问道。
“哦，那里是我们的心理咨询室。”张启山笑着解释，“您也知道，我们院里很多孩子，过去都有一些不愉快的经历，心理上需要疏导。我们特意聘请了专业的心理老师，定期给他们做辅导。”
他指着那扇紧闭的门：“为了保护孩子们的隐私，咨询室平时是锁着的，只有上课的时候才会打开。而且，里面的谈话内容，绝对保密。”
这个解释，非常合理。
“可以理解。”温徐行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抱着一个皮球，从旁边的小路上跑了过来。他似乎没看路，一下子撞到了齐海文的腿上，皮球也滚到了一边。
小男孩被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看就要哭出来。
“没事吧，小朋友？”齐海文赶紧弯腰把他扶起来。
“小虎！”张启山立刻走了过来，低声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撞到警察叔叔？”
叫小虎的男孩看到张启山，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脚并用地赶紧站起来，拉开了和他们一行人的距离，胆怯地摇了摇头。
“快给叔叔道歉。”张启山把他拉到身前。
“对……对不起，叔叔。”小虎低着头，不敢看他们，声音小得像蚊子。
“没关系。”齐海文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然后帮他捡起了皮球。
就在齐海文把皮球递给小虎的一瞬间，小虎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整个过程非常快，但齐海文还是捕捉到了他眼神里，与这个年纪明显不相符的惶恐情绪。
小男孩抱着球，飞快地跑开，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赶。
“这孩子，就是太内向了。”张启山看着小男孩的背影，叹了口气，“他刚来的时候，有很严重的自闭倾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温徐行和齐海文没有再说什么，结束了这次走访。
回去的车上，齐海文一直沉默着。
“怎么了？”温徐行问。
“那个叫小虎的孩子，有问题。”齐海文沉声说，“他看我的那一眼，不对劲。”
“我看见了。”温徐行开着车，目视前方，“这个张启山很可疑。”
回到支队，林清禾已经等在了办公室。
“怎么样？”她问。
“一个无瑕的慈善家，和一个无垢的福利院。”温徐行言简意赅地总结。
“但是，”齐海文补充道，“我们见到了一个和这种氛围特别违和的孩子。”
他详细描述了那个叫小虎的男孩的反应。
林清禾静静地听着，然后点了点头：“一个被长期压抑和恐惧笼罩的孩子，即使表面上被训练得再顺从，他的潜意识和本能反应，也是藏不住的。”
“珍珠那边有进展吗？”温徐行看向技术侦查办公区。
话音刚落，陈珍珠就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快步走了过来。
“温队，我进到他们内网了！那条走廊的真实监控，我拿到了！”
她将平板递给温徐行。
屏幕上，播放的正是那条走廊的真实监控录像。
每周三和周六晚上七点刚过，张启山就会出现在走廊里。他会从不同的宿舍，带出一个孩子，走向尽头的心理咨询室。
那些孩子，无一例外，都低着头，身体僵硬，像被牵线的木偶。
每次，张启山都会在咨询室里待上将近两个小时。
九点一到，他会打开门，让孩子自己先回宿舍。而他自己，则会过几分钟再出来。
视频里，一个女孩从咨询室里走出来，她的脚步有些不稳，走路的姿态很奇怪。她一直低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但能看到她的肩膀在一抽一抽的，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另一个男孩走出来的时候，则是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灵魂。
最让人揪心的一幕，是那个叫小虎的男孩。他从门里出来后，没有立刻回宿舍，而是靠在墙上，用头一下一下地撞着墙壁，嘴里似乎在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视频没有声音，但那无声的画面，却让这些大人们集体陷入了沉默。
他们已经猜到了这间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必须立刻采取行动。”温徐行当机立断，“清禾，你那边需要做什么准备？”
林清禾脸上的温婉被一种职业性的冷静所取代。
“我需要一个机会，和那些孩子单独接触。不能以警察的身份，那会吓到他们。”她看着温徐行，“我需要进行一场游戏，一场能让他们放下戒备，说出真话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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