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被噩梦魇住了一样

要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完美机构里，和一群被深度精神控制的孩子进行一场“游戏”，难度可想而知。

林清禾很快制定了方案。她通过温徐行母亲林川教授的关系，联系上了市妇联和儿童心理研究中心，以“辰兴警察大学心理学系进行儿童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课题研究”的名义，向慈恩福利院申请进行一次团体心理辅导活动。

张启山对于这种能给他脸上贴金的学术合作，欣然应允。

周五下午，林清禾带着甄佳妮和陈珍珠，以研究助理的身份，再次来到了慈恩福利院。

她们没有穿警服，都换上了一身亲和力很强的便服。

活动地点被安排在福利院的多功能活动室里。

林清禾准备的“游戏”，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玩偶实验。

活动室的地毯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玩偶。有代表着不同职业的，比如警察、消防员、医生、老师；也有代表着不同情绪的，比如微笑的、哭泣的、愤怒的。

在这些玩偶中间，混着一个特制的玩偶。

那个玩偶穿着一身中山装，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发型和身材，都和张启山有几分相似。

十几个六到十岁的孩子被带进了活动室。

张启山亲自把他们送进来，还笑呵呵地对林清禾说：“林老师，孩子们就交给你们了。他们平时就喜欢玩游戏，希望今天能玩得开心。”

说完，他便带着工作人员离开了，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林清禾蹲下身，用最温柔的声音对孩子们说：“小朋友们，今天我们来玩一个假装游戏，好不好？这些玩偶都是你们的朋友，你们可以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然后告诉老师，你想和他一起做什么。”

起初，孩子们都有些拘谨，互相看着，不敢先动手。

林清禾很有耐心，她拿起一个消防员玩偶，笑着说：“看，这位是消防员叔叔，他很勇敢，可以帮助我们灭火。我最喜欢他了。”

她的示范起到了作用。

一个胆子稍大的女孩，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拿起了那个微笑的玩偶。

“我喜欢她，因为她一直在笑。”女孩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温柔的老师。

气氛渐渐放松下来。孩子们开始挑选自己喜欢的玩偶，活动室里响起了他们稚嫩的交谈声。

甄佳妮和陈珍珠则在一旁，用隐蔽的摄像机，记录下每个孩子的反应。

陈珍珠的目光，一直锁定着那个叫小虎的男孩。他从进来开始，就一直缩在角落里，不说话，也不去碰任何玩偶。

林清禾注意到了他。

她慢慢地走到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那个“院长”玩偶，随意地摆弄着，然后把它放在了离小虎不远的地方。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窒息和不适。

当孩子们看到那个“院长”玩偶时，刚才还算活跃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一个正在玩医生玩偶的女孩，手一抖，玩偶掉在了地上。

她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另一个男孩，则猛地站起来，冲到那个玩偶面前，一把将它抢过来，狠狠地扔到了墙角，嘴里发出愤怒的“嗬嗬”声，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

更可怕的是，一个看起来最文静的小姑娘，在看到玩偶后，突然捂住自己的耳朵，蹲在地上，发出了低低的、压抑的呜咽声。

她一边哭，一边用指甲用力地抠着自己的手臂，很快就抠出了一道道红痕。

甄佳妮立刻上前，轻轻地抱住她，安抚着她的情绪。

而那个角落里的小虎，他的反应最为剧烈。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被扔在墙角的“院长”玩偶，像是被噩梦魇住了一样，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然后他就像疯了一样冲了过去，捡起那个玩偶，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下一下地砸向地面。

“坏人！坏人！打死你！打死你！”

他一边砸，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尖叫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完全失控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他砸的不是一个玩偶，而是那个让他恐惧到骨髓里的魔鬼。

陈珍珠目睹了这一幕，既想安慰这个可怜的孩子，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黑暗，但她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这种黑暗在一个如此低幼的孩子身上留下鲜血淋漓的烙印。

林清禾没有去阻止小虎。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任由他发泄。

她在等那个孩子将长久以来压抑的恐惧和愤怒，从眼前这个出口散出去一些。

直到小虎砸得筋疲力尽，瘫坐在地上，抱着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玩偶，发出绝望的嚎哭。

林清禾才缓缓走过去，蹲下身，轻轻地将他揽进怀里。

“没事了，小虎。”她的声音，像穿透黑暗的一缕微光，“老师在这里，我们都会保护你。没事了。”

那个瘦小无助的身影在她的怀里，哭得几近昏厥过去。

活动室的门外，温徐行和齐海文一直站着。

他们通过微型耳机，听到了里面发生的一切，也验证了他们先前的所有猜想。

齐海文转身狠狠一拳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温徐行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局里的电话。

“通知所有人员，准备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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