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不是学生，这是祖宗

车队一路西行，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嬴政、扶苏、赵小衍父子三人几乎形影不离，时而在车中探讨国事，时而下车体察沿途民情。嬴政将自己几十年的为君之道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扶苏，扶苏则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治国智慧，还能结合自身见解提出独到看法；赵小衍则时不时从“白胡子老爷爷”那里“搬来”后世的理念与技术，一次次给这对父子带来惊喜与震撼。

蒙恬跟在车队后方，望着前方父慈子孝的画面，心中感慨万千——他清楚，自己正在见证一个新时代的开启。沙丘宫变对大秦而言，或许并非灾难，而是涅槃重生的契机。

然而，就在东巡队伍一派祥和之时，遥远的都城咸阳早已暗流涌动。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在沙丘“驾崩”又“复生”、丞相李斯被贬、公子胡亥被圈禁、中车府令赵高暴毙的消息，零零散散、真假难辨地通过各种渠道传回咸阳，在朝堂之上掀起轩然大波。

最初，无人相信这些传闻——始皇帝龙体康健、威加四海，怎会说驾崩就驾崩？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消息的真实性：东巡队伍迟迟未按预定时间返回，丞相李斯的家人一夜之间被禁军软禁，胡亥的老师及赵高党羽个个惶惶不可终日……咸阳的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息，嗅觉敏锐的朝臣们已开始暗中站队，为即将到来的权力洗牌做准备。

其中最活跃的是两股势力：一股是以御史大夫冯去疾为首的文官集团，他们多是李斯旧部或与李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李斯倒台对他们是巨大打击，因此急于弄清沙丘真相、保住自身地位；另一股是以郎中令王贲为代表的军功勋贵，他们向来对李斯、赵高无好感，如今二人失势，便认为这是军方重掌朝政大权的良机。两股势力在朝堂上明争暗斗、互相攻讦，将咸阳宫搅得乌烟瘴气。

而留守咸阳监国的几位公子，也在这场风波中各有动作：有人选择明哲保身、闭门不出，有人则上蹿下跳，试图在混乱中谋取利益。可他们都不知道，沙丘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一个名叫赵小衍的六岁孩童，早已彻底改变了大秦的权力格局。他们仍在用旧眼光、旧思维揣测这场风暴，这注定了当嬴政带着扶苏与赵小衍以全新姿态返回咸阳时，他们将遭受何等剧烈的冲击。

这一日，咸阳城外十里长亭，冯去疾、王贲及咸阳城内所有有名号的文武百官齐聚于此，翘首以盼——他们已得到确切消息，陛下的车驾今日便抵达咸阳。每个人心中都满是忐忑与不安，即将面对的是一位历经生死、清除叛徒的帝王，没人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冯大人，您说陛下这次回来，会如何处置我们？”一名官员凑到冯去疾身边小声问道。冯去疾捋了捋花白胡须，沉着脸一言不发——他心里也没底，李斯是他的老搭档、文官集团的领袖，李斯倒台，他这个御史大夫难辞其咎。

“怕什么？”一旁的王贲听到对话，冷哼一声，“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又没参与谋逆，陛下还能把我们都砍了不成？”这番话虽粗鲁，却也说出了部分人的心声。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议论纷纷时，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面迎风招展的黑色龙旗。“来了！陛下的车驾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瞬间精神一振，连忙整理衣冠、排好队列，准备迎接圣驾。

黑色的洪流由远及近，最前方是三千铁甲精骑，杀气腾腾，正是蒙恬的亲卫队；队伍中间，是那辆巨大威严的始皇帝御驾。百官连忙跪伏于地，山呼万岁：“臣等恭迎陛下回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响彻云霄。

车队缓缓停下，车帘掀开，走下来的却不是众人想象中的始皇帝，而是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上将军蒙恬。百官心中一凛——蒙恬不是应在上郡吗？怎会随陛下车驾一同回来？

紧接着，一名身穿皇子服饰的年轻人在蒙恬搀扶下走下马车。当看清那年轻人的面容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是……是长公子扶苏？”“他不是……不是也在上郡吗？”“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扶苏的出现，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可这还不是最令人震惊的。下一刻，始皇帝嬴政从御驾中走出，精神极好，面色红润、目光如电，丝毫没有传说中病入膏肓的模样。更令人意外的是，他怀里竟抱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孩童——那孩童穿着与龙袍颜色相近的黑色锦衣，粉雕玉琢、可爱至极。嬴政抱着他，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发自内心的宠溺笑容，那是百官们从未见过的模样——他们熟悉的始皇帝，向来冷酷威严、喜怒不形于色，何曾有过这般慈父姿态？

这个孩子是谁？为何会被陛下如此珍视地抱在怀里？所有人脑中都充满了问号。

嬴政环视一圈跪伏在地的百官，淡淡开口：“都起来吧。”

“谢陛下。”百官站起身，却依旧不敢抬头——他们能清晰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嬴政身上散发出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朕离京数月，咸阳可还安好？”嬴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可越是如此，百官心中越是发毛。

冯去疾作为百官之首，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回陛下，咸阳一切安好。只是朝中有些流言蜚语扰乱人心，臣等无能，未能及时平息，请陛下恕罪。”

“流言？”嬴政冷笑一声，“朕看，不是流言吧？有些人，恐怕巴不得朕死在外面，好方便他们行那改朝换代之事！”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从每个人头顶浇下。在场官员吓得浑身一哆嗦，再次跪倒在地：“陛下明鉴！臣等绝无此心！”

“是吗？”嬴政的目光如利剑般，从冯去疾、王贲等人脸上一一扫过，“朕这次回来，就是要看看谁是忠臣、谁是奸佞，谁想让大秦好、谁又想让大秦重蹈六国覆辙。传朕旨意，明日早朝，所有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必须到场——朕，有几件大事要向天下宣布。”

说完，他不再理会战战兢兢的官员，抱着赵小衍，在扶苏与蒙恬的簇拥下径直走向咸阳宫，只留下一群面如死灰、前途未卜的文武百官。

他们心中清楚，咸阳的天，要彻底变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政治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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