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太后召见？
林晓棠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是福是祸？是觉得她方法有效要奖赏，还是觉得她手段诡异要问罪？
她不敢怠慢，赶紧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裙和凌乱的头发，跟着引路的太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再次走进了太后暂居的行宫大殿。
太后依旧坐在上首，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锐利清明，看到她进来，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林晓棠规规矩矩地行礼，头埋得低低的。
“起来吧。”太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家听闻，是你用了些……特别的办法，暂时稳住了煜儿的伤势？”
林晓棠心里打鼓，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太后娘娘，臣妾只是情急之下，用了些乡野土方，侥幸起了些作用，不敢居功。还是太医们医术高明……”
“乡野土方？”太后打断她，微微挑眉，“什么样的土方，连宫中太医都闻所未闻？你细细说来。”
林晓棠硬着头皮，将酒精擦浴物理降温和浓盐水冲洗伤口的大致原理，用尽量通俗易懂、符合古代认知的方式解释了一遍，重点强调“辅助散热”、“清洁污秽”的概念，绝口不提“细菌”、“消毒”等现代词汇。
太后听得仔细，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半晌，才缓缓道：“以烈酒擦拭体表降温，以盐水涤荡创口……听起来倒也合乎清理。虽剑走偏锋，却胜在奇效。难怪太医们啧啧称奇。”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林晓棠苍白却挺直的脊背上，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你倒是……总能给哀家一些惊喜。先是看不上那些鬼神之说，如今又懂这些实用的救急之法。靖王妃，你告诉哀家，你这些本事，究竟是从何处学来？”
来了！终极拷问！
林晓棠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她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这是初中生理卫生知识吧？
她急中生智，把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和“回忆”：“回太后……臣妾……臣妾幼时体弱，曾在江南外祖家寄养过几年。外祖家附近有座小山，山下住着一位云游四海归来的老郎中，脾气古怪，却医术精湛，尤其擅长处理各种外伤急症。臣妾那时好奇，常去听他讲些山野奇闻和救人的小窍门……方才情急之下，便想起了那位老郎中说过的散热清创之法……只是学了些皮毛，让太后娘娘见笑了。”
她编得半真半假，江南外祖家是真，体弱也是真，至于什么老郎中……死无对证，全凭她一张嘴。
太后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大殿里一时只剩下林晓棠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良久，太后才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原来如此。看来，哀家之前倒是小瞧你了。起来吧。”
林晓棠如蒙大赦，赶紧谢恩起身，腿都有些发软。
“煜儿这次能挺过来，你功不可没。”太后语气缓和了些，“既然此法有效，便由你暂且负责照料煜儿的伤势，直至他痊愈。太医们会从旁协助，但你需主导。”
什么？！让她负责照料萧煜？！林晓棠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后娘娘！这……这恐怕不合规矩！臣妾愚钝，恐难当此任……”她赶紧推辞。天天对着那个看她不顺眼的王爷？她怕自己忍不住下毒！
太后却摆摆手，不容置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眼下煜儿的伤势要紧，你的法子既然有用，便用你的。至于其他……哀家自有考量。去吧，好好伺候着，别再出什么岔子。”
最后那句话，带着淡淡的警告。
林晓棠不敢再反驳，只能苦着脸应下：“臣妾……遵旨。”
从太后那里出来，林晓棠感觉自己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心情复杂无比。虽然暂时安全了，甚至得了太后的“赏识”，但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她磨磨蹭蹭地回到王爷养伤的帐篷外，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萧煜压抑的、带着极度不耐烦的沙哑声音：
“……拿走……不喝……”
然后是太医和李公公小心翼翼的劝慰声。
林晓棠叹了口气，认命地掀帘进去。
帐篷里药味浓郁。萧煜半靠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些许锐利，只是眉宇间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显而易见的烦躁。他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显然又是抗拒不肯喝。
太医和李公公一脸为难，看到林晓棠进来，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麻烦，表情十分复杂。
林晓棠硬着头皮上前，端起药碗，试着用之前那种干巴巴的语气：“王爷，该喝药了。”
萧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不喝。”
林晓棠：“……”大哥，你三岁吗？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耐，这是金主……啊呸，这是太后交代的任务！
她挤出假笑，尝试讲道理：“王爷，良药苦口利于病，您伤得重，不喝药伤好得慢……”
“吵。”萧煜闭上眼睛，直接屏蔽。
林晓棠嘴角抽搐。行，你老大你厉害。
她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之前他好像对吃食有点兴趣（虽然嘴硬），于是换了个思路：“王爷，您把药喝了，臣妾……臣妾晚上给您做点好吃的？开胃的那种？”
萧煜的眼皮动了一下，却没睁开，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极其轻微的气音，像是嘲讽，又像是……有点意动？
林晓棠趁热打铁，继续“利诱”：“就上次那种卤味？或者……臣妾新想了个法子，能把汤饼做得更劲道爽口，配上鲜美的浇头……”
她话没说完，萧煜忽然睁开眼，目光幽深地看着她，看了足足有好几秒，直看得林晓棠头皮发麻，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然后，他居然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张开了嘴。
林晓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默许了！她赶紧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送到他嘴边。
这一次，萧煜虽然依旧眉头紧锁，满脸写着“难喝”，但还是勉强一口口喝完了。
旁边的太医和李公公看得目瞪口呆。
喝完药，萧煜像是耗尽了力气，重新闭上眼，眉头依旧皱着，但似乎没那么抗拒了。
林晓棠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像是在哄一个巨型熊孩子。
接下来的几天，林晓棠就过上了白天当护士，晚上兼职厨娘的“充实”生活。她负责给萧煜换药（在她的坚持下，继续用浓盐水冲洗），监督他喝药，偶尔还得用“美食诱惑”才能让他配合。
萧煜大部分时间都很沉默，要么昏睡，要么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她的眼神依旧复杂难辨，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敌意和怀疑，偶尔还会对她那些“闻所未闻”的护理小技巧投来一瞥探究的目光。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种诡异的“和平”。
这天下午，林晓棠刚给他换完药，正收拾东西，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伤势原因，萧煜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晓棠准备悄悄退出去，让他好好休息。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睡梦中的萧煜忽然无意识地动了一下，眉头紧紧蹙起，嘴唇翕动，发出几声极其模糊不清的呓语。
林晓棠脚步一顿，下意识地侧耳倾听。
他的声音太轻太模糊，断断续续，像是在挣扎什么。
“……母妃……别走……”
“……药……不是……”
“……冷……”
林晓棠的心微微揪紧。他果然对小时候的事有阴影……
然而，下一秒，他的呓语忽然变得清晰了一点，带着一种梦魇中的烦躁和不耐烦，甚至……有点委屈？
“……女人……好吵……”
“……但……汤饼……还行……”
林晓棠：“？？？”
好吵？是在说她吗？！
汤饼还行？！这是在夸她？用这种别扭的方式？！
她站在原地，看着榻上那张在睡梦中依旧俊朗却带着脆弱和一丝孩子气的脸，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又好气又好笑，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心软？
她摇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正准备离开，ZZ那久违的、带着一丝兴奋的提示音突然在她脑中响起：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心态发生微妙转变！好感度解锁并提升！当前好感度：5（从极度厌恶提升至‘稍微顺眼一点点’）。奖励能量点50！额外奖励：【精准投掷】（被动技能，小幅提升投掷物品准确度）。当前总能量：115点！】
林晓棠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好感度？！
5点？！
稍微顺眼一点点？！
还有这奖励是啥？【精准投掷】？是让她下次拿锅贴砸他砸得更准吗？！
她表情扭曲地站在原地，半天没消化完这离谱的奖励。
而榻上，萧煜似乎梦到了什么，眉头又皱了起来，含糊地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帐篷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然而，在这短暂的、诡异的和平之下，林晓棠并没有忘记，那个真正想要她命的人，还隐藏在暗处，虎视眈眈。
苏雨柔……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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