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伺候伤病员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又莫名“和谐”。萧煜的伤势在林晓棠那套“土法护理”和太医正经汤药的双重作用下，总算稳定下来，高热退了，伤口也开始缓慢愈合，虽然人还是虚弱，但至少没了性命之忧。

林晓棠每天定点报到，换药，监督喝药，偶尔还得绞尽脑汁琢磨点新吃食当“诱饵”，感觉自己像个全职保姆兼厨子。能量点慢慢攒回了115，【精准投掷】的技能没啥用武之地，她也没多想。

萧煜的态度依旧别扭，但至少不再横眉冷对，偶尔还会在她换药时，盯着她熟练的动作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人之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互不打扰的平静。

然而，这平静注定是短暂的。

这天，林晓棠照例去给萧煜换药。刚走到帐篷附近，就感觉气氛不太对。路过的丫鬟仆役看到她，不再是单纯的敬畏或躲避，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和窃窃私语？甚至有人看到她过来，像是见了鬼一样，赶紧低下头匆匆跑开。

林晓棠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硬着头皮走进帐篷，萧煜正靠在那里闭目养神，李公公在一旁伺候。见到她进来，李公公的表情也有些微妙，欲言又止。

林晓棠装作没看见，例行公事地准备换药。她刚拿起纱布，一直闭着眼的萧煜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你可听到了？”

林晓棠手一抖，纱布差点掉地上。她稳住心神，尽量平静地回答：“臣妾不知王爷所指何事。”

萧煜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她，带着审视：“都在传，你前几日用的那些救本王的方法，并非什么乡野土方，而是……妖法。说你举止怪异，言行无状，像是被什么邪祟上了身。”

林晓棠的心脏猛地一缩！

果然来了！苏雨柔的报复！明的不行，就来阴的！开始散播封建迷信言论了！

她强压下怒火，抬起头，迎上萧煜的目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愤慨：“妖法？王爷！那日情况危急，太医束手无策，臣妾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用了些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合乎清理的办法！若那是妖法，怎会对王爷的伤势有效？这分明是有人见不得王爷好转，故意散布谣言，中伤臣妾！”

萧煜盯着她，没有说话，眼神深邃，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一旁的李公公忍不住小声插话：“可是娘娘……外面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您用的酒水擦拭、盐水冲洗，皆是民间巫祝驱邪时所用之物……还说您近日性情大变，与从前判若两人……”

林晓棠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悲愤之色：“李公公也说是巫祝所用！巫祝能用，郎中为何不能用？不过是借用其清洁涤荡之物性罢了！难道用了刀的就是屠夫，用了笔的就是书生？至于性情大变……”

她顿了顿，声音带上一丝哽咽和“坚强”，“经历生死，看透人心，若还如同从前一般懵懂无知，任人欺凌，那才是真的蠢钝如猪了！王爷明鉴，臣妾若有半分害人之心，当日在汤药里动手便是，何须用那费时费力的法子救人，再来自取其辱？！”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方法来源（强行合理），又暗指了有人陷害，还把自己塑造成了被逼成长的小白花。

萧煜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想什么，最终又缓缓闭上眼，挥了挥手：“行了，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他没有表态，但也没有立刻训斥或怀疑她。

林晓棠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暂时糊弄过去了。但她也明白，谣言一旦传开，就像瘟疫，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接下来的几天，流言愈演愈烈。不仅王府里传，甚至隐隐约约传到了前来探视王爷的其他宗室勋贵耳朵里。

“听说了吗？靖王妃好像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

“怪不得像变了个人，还会那些邪门歪道……”

“王爷这次受伤也蹊跷，会不会是冲撞了什么……”

“嘘……小声点，别惹祸上身……”

林晓棠走在路上，都能感觉到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和压抑的议论。她试图不去理会，专心照顾病人，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和孤立感，还是让她倍感窒息。

能量点又慢慢耗到了100点（维持【存在感削弱】和偶尔的读心），她却不敢乱用。苏雨柔这招太狠了，杀人不用刀，直接用舆论就能把她逼死。

这天，她给萧煜换完药，正准备离开，一直沉默的萧煜忽然又叫住了她。

“你……”他似乎在斟酌用词，目光落在她明显清瘦了些的脸颊上，“近日……少在外面走动。待在帐中，清净。”

林晓棠愣了一下。他这是在……变相地保护她？让她避开风头？

她心里泛起一丝极其微妙的波澜，低下头：“谢王爷关怀，臣妾知道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她不想惹事，事情却主动找上了门。

下午，太后身边的一位老嬷嬷突然来了，脸色严肃，说是太后娘娘召靖王妃过去说话。

林晓棠心里七上八下地跟着去了。

太后的脸色不太好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那个心腹老嬷嬷。

“靖王妃，”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近日宫中和王府里的那些风言风语，你可听到了？”

林晓棠心一沉，知道躲不过去了，跪下道：“臣妾……略有耳闻。皆是无稽之谈，请太后娘娘明鉴！”

太后叹了口气：“哀家自然知道那是无稽之谈。你那救人的法子，虽然闻所未闻，但哀家瞧着，倒有几分道理，并非什么邪术。”

林晓棠刚要松口气，太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但是！人言可畏！尤其是牵扯上鬼神之事！如今流言愈传愈广，甚至牵扯到皇家声誉和煜儿的安危！陛下那边，也已有所耳闻，很是不悦！”

林晓棠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太后看着她，眼神复杂：“哀家再问你一次，你那些本事，究竟从何而来？你要想清楚再回答。若真有隐世高人传授，或许……还能想些法子转圜。若不然……”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林晓棠头皮发麻。她怎么可能变出个隐世高人？就算变出来，对方肯不肯给她作证还是个问题！

她只能咬死之前的说法：“臣妾不敢欺瞒太后，确实……确实是幼时偶遇的一位游方郎中所授……只是年代久远，那位郎中去向不明，臣妾实在无从寻起……”

太后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明显失望的神情，久久没有说话。

大殿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太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决断：“既如此……为了平息物议，安稳人心，也为了皇家颜面……哀家恐怕，不得不做些安排了。”

林晓棠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惊恐。安排？什么安排？是要把她送去庙里清修？还是……更糟？

太后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你先回去候着吧。在哀家的旨意下来之前，安分待在帐中，哪里也不许去。”

林晓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帐篷的。她瘫坐在地上，浑身冰凉。

太后……终于也要放弃她了吗？

就在她心乱如麻，几乎绝望之际，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有规律的叩击声。

叩—叩叩—叩—

是柳侧妃那个丫鬟！

林晓棠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扑到帐篷边，压低声音：“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外面那丫鬟的声音带着急促和恐惧，气音说道：“娘娘……不好了……太后娘娘似乎……似乎被说动了……宫里来的那位张天师……明日就要到猎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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