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林晓棠跟着那几个打着哈欠的灰袍弟子，一路迷迷糊糊地走着。肚子饿得咕咕叫，喉咙也干得冒烟，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热腾腾的馒头和清澈的泉水，什么仙君、什么大比，都得往后靠。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广场出现在面前，广场尽头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飞檐翘角，看着就很有排面。但林晓棠的目光完全被广场一侧的景象吸引了——那里人声鼎沸，排着好几条长队，空气中飘荡着一种……嗯，像是米粥和某种清炒蔬菜的混合香气。

是食堂！人类的本质果然是寻找食堂！

她精神一振，小跑着凑过去，自觉地排在了队伍末尾。前面是两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正低声交谈。

“听说了吗？今天上午灵根堂那边有检测仪式，好像是内门一位长老想给自己挑个炼丹童子。”

“啧，要求肯定高，起码得是双灵根吧？跟我们没关系了，赶紧吃完去灵田除草才是正经。”

灵根检测？林晓棠竖起了耳朵。她记得ZZ说过，她这身体是什么三杂灵根，无限接近于零。她当时光顾着生气，也没细问这灵根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听起来，这似乎是修仙界的“学历证明”或者“种姓制度”？

排到她的时候，她领到了一碗稀薄的灵米粥，一个杂粮馒头，还有一小碟咸菜。她找了个角落的石凳坐下，狼吞虎咽起来。粥没什么味道，馒头有点拉嗓子，但饿极了也顾不上了。

一边吃，她一边在心里呼叫系统：“ZZ，出来干活了。给我科普一下，这灵根到底是个啥玩意？为啥我那‘三杂灵根’就低人一等了？”

ZZ的收音机体格子闪现在她脑海里，屏幕亮起：【正在检索数据库……灵根，为本世界修士感知并吸纳天地灵气的根本资质。通常以属性分类，常见为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属性越单一，纯度越高，则资质越好，修炼速度越快。宿主所拥有的水、木、土三属性灵根，属性混杂，且每种属性纯度均低于百分之十，故评价为‘废柴’。】

“纯度？百分比？”林晓棠啃着馒头，思维忍不住发散起来，“这检测标准也太粗糙了吧？就跟说一个人‘学习成绩差’一样，太笼统了。怎么测的？拿手摸一下感应石吗？这科学吗？”

她忍不住吐槽：“要我说，就该弄个精密仪器来测。测测灵气粒子的活跃度啊，看看灵根脉络的导电性啊，再分析一下不同属性灵气的共振频率什么的。纯度百分之十？这数据怎么得出的？有校准过吗？检测仪每年年检吗？操作人员有上岗证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靠谱：“还有这分类法，金木水火土？完了？没了？惰性气体属性呢？放射性元素属性有没有？暗灵根是不是就是暗物质属性？光灵根是不是光粒子属性？这修仙界的物理化学课本谁编的？太不严谨了！”

ZZ的屏幕闪烁了一下，似乎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卡住了，过了几秒才回复：【……本世界规则如此。宿主建议的“科学检测法”所需科技树与本世界发展水平严重不符，无法实现。】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林晓棠三两口喝完粥，把碗筷放到指定的木桶里，拍了拍手，“走，ZZ，咱们去那个灵根堂门口凑凑热闹，看看他们的‘摸石头’检测法到底有多不科学。”

她顺着人流，很容易就找到了灵根堂。堂外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外门弟子和一些衣着稍好些的内门弟子。堂内，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修士正站在一个半人高的乳白色石柱前，石柱上刻着复杂的纹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正紧张地把手放在石柱顶端。

只见石柱微微亮起，　predominantly　呈现出红色和黄色的光芒，其中红色尤为耀眼，黄色稍弱一些。

中年修士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出来：“火属性主灵根，纯度六成，土属性次灵根，纯度两成。不错，可入内门器堂。”

少年脸上立刻露出狂喜的神色，周围也响起一阵羡慕的议论声。

接下来又测试了几个，有的是单一的木灵根，纯度五成；有的是金水双灵根，金四水三……最好的一个达到了火灵根纯度七成。

围观的人群不时发出惊叹。

林晓棠却看得直撇嘴，在心里对ZZ疯狂输出：“就这？亮度高点低点，颜色混合一下，就定终身了？这误差也太大了吧？万一今天天气不好，灵石电量不足，亮度不够，是不是天才就变废材了？”

“而且纯度六成、七成是什么意思？体积分数？质量分数？还是摩尔分数？这表述极其不专业！应该用具体的能量单位或者粒子计数来表征啊！”

“还有，为什么双灵根就一定比单灵根差？不能是协同效应吗？比如水火双灵根，要是控制得好，说不定还能搞个蒸汽爆破什么的，威力更大呢？这研究方向就错了啊！”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科学吐槽里，没注意到人群微微骚动了一下，自动向两侧分开了一条小路。一个穿着月白色道袍、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正静静地看着灵根堂内的检测过程。他面容极其俊美，但神色清冷，周身仿佛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有弟子低声惊呼：“是云珩仙君！”

但林晓棠背对着那边，根本没看见。她正看到一个新上场的少女，手放上去后，石柱发出了微弱的、混杂着蓝、绿、黄三种颜色的光，颜色黯淡且交织在一起，很不分明。

中年修士皱了皱眉，语气淡漠：“水、木、土三属性杂灵根，纯度皆不足一成。下一个。”

那少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圈一红，低着头飞快地跑开了。

林晓棠看得一阵无语，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出来，声音不大，但在稍微安静下来的现场显得有点清晰：“唉，又是这种简单粗暴的判定。这不就跟色盲测试卡一样吗？看不清楚就是有问题？说不定人家是特殊灵气感应体质呢？比如对特定波长的灵气特别敏感？或者能同时吸收多种灵气进行复合反应？这不比单一属性的更有发展潜力？这修仙界的‘人才选拔机制’也太落后了，需要HR来好好培训一下，做一套科学的岗位能力模型和测评标准……”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完全没留意到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得有点诡异。刚才还在低声议论的弟子们都屏住了呼吸，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月白色的身影，又小心翼翼地看看她。

那位面容严肃的中年修士也听到了她的话，眉头拧得更紧了，目光锐利地扫视过来，似乎想找出是谁在大放厥词。

而站在不远处的云珩仙君，那双原本只是随意看着测试过程的清冷眼眸，此刻却微微一动，视线精准地落在了那个背对着他、还在那摇头晃脑的灰袍女弟子身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疑惑。

林晓棠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气氛不对，她茫然地抬起头，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呃……怎么了？”她小声问脑海里的系统，“我说错什么了吗？他们干嘛都看我？”

ZZ的电子音沉默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响起：【警告：宿主部分言论已外泄。检测到高能量目标（云珩仙君）对宿主关注度提升百分之五。提示：在修仙世界讨论‘HR’和‘岗位模型’存在较高风险。】

林晓棠：“？？？”

她猛地回头，正好对上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那眼睛的主人穿着一身一看就贵得离谱、绣着暗纹的月白道袍，脸帅得惊天动地，但表情冷得像她刚才喝的那碗凉透了的粥。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晓棠的心脏咯噔一下。

完犊子。他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HR’他听不懂吧？‘科学测评’他应该也不懂吧？但他肯定听到我说他们选拔机制落后了……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现在假装自己突然失忆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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