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林晓棠看着眼前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内门师兄，他眼睛亮得吓人，紧紧盯着她手里那颗被嫌弃的辟谷丹，仿佛那不是灰扑扑的药丸子，而是什么绝世灵丹。

“研……研究谈不上，”林晓棠下意识地把拿着辟谷丹的手往后缩了缩，干巴巴地回答，“就是……随便瞎想，胡说的，师兄你别当真。”

那师兄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不但没走，反而又往前凑了半步，语气更加热切：“师妹不必过谦！愚兄苏淮南，乃丹鼎峰内门弟子。方才听师妹所言‘营养成分’、‘维生素’等词，虽闻所未闻，但细思之下，似乎暗合丹道至理！还有那‘巧克力味’，想必是一种极能提升丹药适口性的秘方？不知师妹师从哪位大师？可否为愚兄引荐一二？”

林晓棠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引荐？引荐谁？引荐九年义务教育化学老师还是零食开发厂的工程师？她总不能说这是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吧？

她赶紧摆手：“没有没有！苏师兄你真的误会了！我就是自己瞎琢磨的，没什么师承。那些词都是我老家那边的土话，胡乱编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苏淮南脸上兴奋的神色稍稍减退，但好奇依旧：“竟是如此？那师妹的家乡必定是人杰地灵之处，竟有如此奇思妙想。”他依旧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那颗辟谷丹，“那不知师妹对这辟谷丹的‘改进’，可有更具体的想法？若是真能提升其效能或是改善口味，于宗门上下，可是大功德一件啊！”

林晓棠被他这学术追魂问搞得头皮发麻，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她绞尽脑汁搜刮着自己那点可怜的生物和化学知识，含糊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光顶饱不行，还得营养均衡……呃，就是啥都有一点，身体才不容易出毛病。至于口味，加点甜味的东西……比如甘草？或者果干磨成的粉？大概……可能……会好吃点吧？”她越说越心虚，这简直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没想到苏淮南却听得极为认真，甚至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营养均衡……甘草增味……果干粉……妙啊！虽然思路清奇，却另辟蹊径！受教了！多谢师妹！”他像是得到了什么启发，对着林晓棠郑重地拱了拱手，然后风风火火地转身就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喃喃自语，似乎沉浸在了什么新点子里。

林晓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半晌，才喃喃道：“这都行？修仙界的人……都这么好忽悠的吗？”

经过辟谷丹和炼丹师兄这么一打岔，林晓棠差点忘了另一件糟心事。直到几天后，管事师兄板着脸通知所有新入门的外门弟子，明日清晨到演武场集合，进行“术法小测”。

听到这个消息，林晓棠心里咯噔一下。术法小测？考什么？她连气感都还没摸到呢！这就跟还没学会爬就要去参加百米跨栏一样离谱！

第二天，演武场上稀稀拉拉站了几十个和林晓棠一样穿着灰扑扑道袍的弟子，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紧张和不安。前方站着几位面色严肃的内门师兄师姐，他们是本次小测的考官。

考核内容很简单，也是最基础的——施展【凝水诀】，在掌心凝聚出一团清水。听起来简单，但对这些刚入门、资质又普遍不高的外门弟子来说，却是一道难关。

测试开始。有的弟子憋得脸红脖子粗，掌心才勉强渗出几滴湿气；有的稍微好点，能凝聚出一小撮水雾；最好的那个，也不过是弄出了鸡蛋大小、晃晃悠悠的一小团水球，还累得满头大汗。

很快就轮到了林晓棠。她硬着头皮走上前，学着别人的样子，伸出右手，努力集中精神，心里默念那拗口的口诀，试图去感应、去召唤那无所不在又虚无缥缈的“水灵气”。

一分钟过去了。她的掌心空空如也，连点湿意都没有。

两分钟过去了。她感觉自己快憋出内伤了，脑子里想的全是“水分子是H2O”、“氢键连接”、“液态常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负责考核她的那位师姐皱了皱眉，语气冷淡：“凝神静气，专注感应水元力。不要分心。”

林晓棠欲哭无泪。她没分心啊！她比谁都专注！可专注的方向好像有点跑偏！

她又努力试了一次，这次拼命想象着空气中有很多很多小水珠，等着她把它们吸过来。结果，大概是精神过于“集中”，她感觉小腹一阵发紧，不是灵气汇聚的感觉，而是……

“噗——”

一个轻微又尴尬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站在她旁边的一个小胖子弟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考核师姐的脸色更冷了，看着林晓棠的眼神就像看一块不可雕琢的朽木：“林晓棠，凝水诀，无反应。评定：不合格。下一个！”

林晓棠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气的，是羞的。她灰溜溜地退到一边，看着其他人继续测试，虽然大多也成绩惨淡，但至少人家掌心有点动静啊！

她心里那股憋屈劲就别提了。尤其是看到那个小胖子，虽然凝聚出的水球只有核桃大，却也顺利通过了考核，正得意地朝她挤眉弄眼。

“笑什么笑！”林晓棠忍不住低声嘟囔，“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聚集一点水分子吗？这根本不科学！”

小胖子耳朵挺尖，听到了她的抱怨，扭过头来，带着点优越感说道：“酸什么酸？自己没天赋就承认呗！仙家术法，岂是你这凡人能揣度的？”

这话像是点燃了炮仗捻子，林晓棠一直憋着的火气和吐槽欲瞬间爆炸了。她也顾不上丢脸了，叉着腰就怼了回去：“我酸？我这是基于事实进行合理质疑！你说这是仙家术法，好，那我问你，这水是哪来的？空气中的湿度才多少？我搓这么一小团水球，要消耗多少能量？这能量从哪里来？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这根本说不通！你们搓火球的就更离谱了！凭空造火？物质和能量都不能凭空产生！这严重违背了物理学基本定律！你们修炼用的能量是永动机提供的吗？”

她越说越激动，手指都快戳到小胖子鼻子上了：“还有！凭什么你们手一搓就有水有火，我就没有？难道这灵气还看人下菜碟？搞种族歧视啊？还是说你们的灵根其实就是个能量转换器？那这转换效率怎么算？做功多少？热损耗率是多少？这些基础问题都没搞清楚，就知道傻乎乎地练，考不过还要被嘲笑！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她这一连串的“物理学定律”、“能量守恒”、“转换效率”砸出来，把小胖子直接给砸懵了。他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晓棠，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脸上那点优越感早就被砸得粉碎，只剩下茫然和“她在说啥”的困惑。

周围还没散去的弟子们也都安静下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林晓棠。就连那几个原本面无表情的考官师兄师姐，也忍不住将惊讶的目光投向她。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林晓棠因为激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一棵古松树下传了过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能量守恒……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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