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三生石踪
那行潦草的粉笔字——“想知道答案？下来。”——像一句勾魂的咒语，悬在幽深洞口的上方。旋梯冰冷的金属扶手在战术手电的光柱下反射着微弱的光，向下延伸，没入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之中。
“望乡台”上，气氛紧绷到了极点。技术队还在与那些加密的监控终端搏斗，试图找到解除医院炸弹威胁的确切方法，但进展缓慢。而眼前这个向下的旋梯，显然通往更核心、也更危险的区域。
“狙击手，报告下方热源情况！”漆祎凯压低声音对着耳麦询问。负责在上方通道口警戒的狙击手配备了热成像仪。
“报告漆队，下方热源信号…非常微弱且分散，无法精确定位，深度估计超过二十米。结构复杂，有大量金属管道干扰！”
二十米以下！结构复杂！这下面到底有多大？
“妈的，这帮孙子是把整个山体都挖空了吗？”漆祎凯骂了一句，眼神锐利地看向辰黎熙，“黎熙，你怎么看？”他知道，对方的目标很可能是辰黎熙，这个决定必须谨慎。
辰黎熙的目光从旋梯洞口移开，再次落在那块刻满名字的天然巨石——“三生石”上。父亲辰卫东的名字，池耀墨名字后面那扭曲的“判官笔”符号，还有自己名字后面那个刺眼的红色问号和指向下方的箭头…所有的线索，都像一根无形的线，拉扯着他，让他无法退缩。
“答案就在下面。”辰黎熙的声音异常平静，但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们没有在桥上设置致命机关，说明他们需要我‘活着’下去。这是个陷阱，但也是我们唯一能接近真相的机会。”
他顿了顿，看向漆祎凯：“老漆，我带一队人先下。你和大部分人留在上面策应，控制住‘望乡台’，确保退路，同时尽快破解终端，找到那个炸弹！”
“不行！太危险了！”漆祎凯想都不想就反对。
“这是最优方案。”辰黎熙坚持，“如果他们真想杀我，刚才过桥就是最好的机会。他们引我下去，必然有所图。你们在上面，既能给我支援，也能防止被一锅端。如果我们下面失联，或者发生交火，你知道该怎么做。”
漆祎凯死死盯着辰黎熙，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知道再劝也没用。他重重叹了口气，一拳砸在旁边的控制台上：“操！老子就知道！行！你带B组下去！A组跟我守住这里！无线电保持畅通！每隔一分钟报告一次情况！遇到危险，立刻撤退！听到没有！”
“明白。”辰黎熙点头，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他套上一件更厚重的防弹衣，检查了手枪，将几个荧光棒和烟雾弹塞进战术口袋。
老李立刻带着技术队员上前，对旋梯入口进行更细致的勘查。
“旋梯扶手上擦拭得很干净，没留下指纹。”老李用强光勘查灯照射着锈迹斑斑的踏板，“但是…在第三级台阶的边缘，我们发现了一点新鲜的泥土痕迹，还有一根…棕色的、微卷的毛发！”
棕色微卷毛发！与苏媚监室里发现的那根一模一样！
“果然是他们！”漆祎凯眼神一凛，“DNA比对上了吗？”
“苏媚监室那根的检测还没完全出来，但肉眼观察高度相似！”老李小心地将新的毛发样本收入证物袋，“泥土…成分很复杂，需要回去分析，但初步看，含有硫化物和某种特殊的黏土，和之前指骨包裹物上发现的灰尘成分有重叠！”
又是地下环境！硫化物…难道是…
“准备下！”辰黎熙不再犹豫，对挑选出来的五名精锐特警队员（B组）点了点头。他第一个踏上冰冷的旋梯，战术枪灯的光柱刺向下方的黑暗。
旋梯是螺旋向下的，狭窄而陡峭，金属踏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死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空气越来越潮湿，那股混合着霉味、化学品和奇异香料的气味也更加浓烈。向下走了大约十几米，周围不再是粗糙的岩壁，而是变成了浇筑的混凝土结构，上面同样绘制着地狱壁画，但风格更加抽象和狰狞。
“报告，已下行约十五米，未发现异常。”辰黎熙对着耳麦低语。
“收到，保持警惕。”漆祎凯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明显的担忧。
继续向下。终于，脚踩到了坚实的地面。他们来到了旋梯的底部。
这里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圆形空间，像是一个中转平台。正前方，是一条更加宽阔、灯火通明（虽然灯光幽绿）的通道。通道两侧，不再是壁画，而是一扇扇紧闭的、厚重的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编号：L1, L2, L3…
“像是个…地下实验室或者宿舍区？”一名特警队员低声道。
辰黎熙的目光则被通道尽头墙壁上的一样东西吸引了。那里同样镶嵌着一块石头，比上面的“三生石”小一些，但石质相同，黝黑光滑。石头上也刻着名字，但数量少得多。
他快步走过去。石头上刻着的名字，他大多不认识，但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清晰的代号：
“匠·吴”（后面刻着那个齿轮嵌J的符号）
“勾·陈”（后面刻着一根锁链）
“无·白”（后面刻着一顶白色高帽）
“赏·黑”（后面刻着一顶黑色高帽？目前未出现）
…
这似乎是…“阎王殿”核心成员的名单石碑！勾魂使者，黑白无常…他们是一个有明确分工的组织！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目光急切地在这些名字中搜寻。终于，在石碑靠近底部的位置，他看到了那个名字——
“判·池”！
池耀墨！他的名字后面，刻着的正是那支滴血的扭曲判官笔！
“判”！
他真的…是“判官”！
首席判官！
辰黎熙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虽然早有猜测，但当证据如此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时，那种冲击力还是几乎将他击垮。池耀墨，他曾经的恋人，他苦苦寻找了三年的那个人，竟然是这个恐怖组织的核心首脑之一？“判官”系统的操控者？
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辰顾问！你看这里！”老李的喊声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扯出来。
辰黎熙强迫自己冷静，顺着老李指的方向看去。在刻着“判·池”名字的下方，石碑的底座上，有人用尖锐的物体，深深地刻下了一个箭头，指向旁边那扇标着 “L7” 的金属门。
箭头旁边，还有两个刻得极深、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字：
“救我…”
救我？！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辰黎熙！
这字迹…他认得！是池耀墨的笔迹！虽然刻得扭曲，但那独特的转折和力道，他不会认错！
池耀墨在求救？！他不是“判官”吗？他为什么要求救？难道…他不是自愿的？他被控制了？还是…这里面有更深的隐情？
一瞬间，无数的疑问和可能性涌入辰黎熙的脑海。
“漆队！发现核心成员名单！发现池耀墨的线索！他在L7房间，可能处于危险中！请求指示！”辰黎熙立刻对着耳麦汇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L7？”漆祎凯的声音带着疑惑和警惕，“确认安全吗？”
“不确定！但发现求救信号！我必须去看看！”辰黎熙的态度异常坚决。
“…同意探查！B组掩护！注意安全！一有不对，立刻撤退！”漆祎凯深知辰黎熙对池耀墨的执念，只能同意，但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辰黎熙深吸一口气，走到L7门前。门是厚重的合金材质，没有窗户，只有一个类似电子锁的面板，但此刻面板是暗的，似乎断电了。他尝试着推了推门，门竟然没有锁！
他猛地拔出手枪，侧身贴在门边，对特警队员打了个手势。一名特警队员上前，猛地一脚踹开门，另一名队员迅速持枪突入，战术灯扫视室内。
“安全！”
辰黎熙立刻跟了进去。
L7房间内部不大，陈设简单得像一间牢房。只有一张铁床，一个简陋的洗手池，一个马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淡淡的血腥味。
床上没有被褥，只有一张草席。在靠近床脚的墙壁上，有人用似乎是血痂（颜色暗红发黑）的东西，画满了无数个混乱、重叠、充满痛苦的“救我”！
而在洗手池的边缘，老李发现了几滴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以及…几根同样棕色的微卷毛发！
“这里发生过搏斗或者…拘禁！”老李立刻判断，小心地提取血迹和毛发样本。
辰黎熙看着满墙血字，仿佛能感受到池耀墨当时的绝望和痛苦。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个“判·池”的代号，和这满墙的“救我”，到底哪个才是真相？
“黎熙！情况怎么样？”漆祎凯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带着急切。
辰黎熙刚要回答，突然——
“嘀——嘀——嘀——”
一阵尖锐、急促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个地下空间！幽绿的灯光瞬间变成了刺目的红色，疯狂闪烁！
“怎么回事？！”漆祎凯在上面大吼。
“不知道！警报突然响了！”辰黎熙心头一紧，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笼罩了他。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时，他们听到通道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金属闸门落下的“轰隆”声！紧接着，他们来时的那个旋梯方向，也传来了同样的巨响！
“不好！退路被切断了！”负责殿后的特警队员惊恐地汇报。
辰黎熙冲到L7门口，只见通道两端，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了厚重的合金闸门，将他们彻底困在了这段通道里！
陷阱！
果然是个陷阱！
“漆队！我们被关住了！闸门落下！”辰黎熙对着耳麦大喊，但里面只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
“滋滋滋…黎熙…听得到吗？…信号…受到…干扰…”
通讯中断了！
几乎在通讯中断的下一秒，通道里那些原本紧闭的金属门（L1-L6，L8…），伴随着一阵“咔哒”声，自动打开了！
门后黑洞洞的，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福尔马林和腐烂气味的怪风从里面吹了出来。
紧接着，一阵沉重而拖沓的脚步声，从那些打开的门后黑暗中，由远及近，缓缓传来…
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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