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K小说网 > 穿越后我替潘金莲渡余生 > 第35集:娇儿淡泊似可亲

第35集:娇儿淡泊似可亲


绮罗阁暖阁里的空气,还残留着李瓶儿身上那股甜腻到发腻的“醉流霞”香膏味,混着被踩碎的檀香灰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闷味。潘金莲扶着桌角缓缓站起身,膝盖处传来针扎似的疼——方才摔倒时磕在青砖上,虽没流血,却青了一大片。她低头看了眼裙摆,月白色的素绸上沾了块黑灰,是被胖婆子踩过的痕迹,那污渍像块疤,刺得她眼睛发疼。

她没叫春梅,也没哭。方才对着李瓶儿掉的眼泪,一半是疼,一半是演,此刻只剩下满心的冰冷。她走到满地狼藉中,先弯腰捡起那支摔裂的白玉簪——簪头的梅花碎成了两半,温润的玉面沾了香灰和泥土,是西门庆前日刚赏的,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她用指尖轻轻拂过裂痕,玉的冰凉透过指尖传到心口,竟让她混乱的情绪稍稍安定了些。

接下来是那件被扯烂的水绿色罗裙,是她入府时穿的第一身新衣裳,虽然料子普通,却是她特意让春梅改了领口的样式,显得腰身更细。如今裙摆被撕开一道大口子,丝线散了一地,像断了的筋。她拿起裙子,指尖摸到撕裂处的毛边,忽然想起李瓶儿带着婆子闯进来时的嘴脸,那股压抑的怒火又涌了上来,她用力攥紧裙子,指节泛白,直到布料硌得手心发疼才松开。

梳妆台上的珍珠粉撒了大半,雪白的粉末混着香灰,在桌面上积成了灰扑扑的一层。那是她省了半个月月钱托小厮从京城买来的,据说用桃花露调了涂脸,能养得肌肤胜雪。她原本想留着出席下月的家宴时用,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她用玉簪的碎片轻轻刮着桌面的粉末,动作缓慢而机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那些屈辱和恨意一点点压进心底。

“李瓶儿……”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狠劲。今日的账,她记下了。这西门府是个吃人的地方,要么被人吃,要么吃别人。她不想做砧板上的肉,那就只能磨利自己的牙。

就在她把那件被婆子脏手摸过的外衫厌恶地扔进待洗的竹筐时,院外传来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不是春梅那种轻快的碎步——春梅走得急,鞋尖总会蹭到青石板,发出“沙沙”声;也不是刘婆子那种稳重的踏步——刘婆子脚大,走路带着“咚咚”的闷响;更不是李瓶儿那种张扬的脚步声——李瓶儿穿绣鞋,鞋头缀着珍珠,走起来会有“叮叮”的响。

这脚步声很轻,轻得像风吹过树叶,还带着几分犹豫,走两步就顿一下,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过来。

潘金莲的动作猛地僵住,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难道是李瓶儿去而复返?还是她留了人在外面监视?她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射向门口,手下意识地摸向袖中——方才收拾时,她把那支裂了的白玉簪藏在了袖子里,此刻攥在手心,冰凉的玉面贴着皮肤,能给她一点安全感。

帘子被轻轻掀开一条缝,先探进来的是半张脸——肤色偏白,眉毛细而淡,眼尾微微下垂,带着一股天生的愁绪,不是李瓶儿。潘金莲的心稍稍放下,却依旧没放松警惕——这张脸是二姨娘李娇儿。

李娇儿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警惕,被她的眼神看得愣了一下,随即才缓缓推开帘子走进来。她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素绸裙,裙摆绣着几枝淡青色的兰草,和潘金莲之前常穿的样式有些像。头上只簪了一支银质的梅花簪,没有其他珠翠,显得格外素雅,与这满室狼藉格格不入。

“七妹妹……”李娇儿的声音很柔,像浸了水的棉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你这屋里……怎么成这样了?”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满地的衣物、散落的首饰、还有桌角那摊没扫干净的香灰,最后落在潘金莲苍白的脸上,以及她攥紧的拳头——她显然注意到了潘金莲手心的玉簪。

潘金莲缓缓松开手,把玉簪藏得更深了些,脸上努力挤出一丝脆弱的笑容,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没……没什么,是妹妹自己不小心,收拾东西的时候打翻了筐子,弄得到处都是。”她不想把李瓶儿的事说出去——在这府里,诉苦只会引来更多的嘲笑和算计,尤其是面对李娇儿这样心思难测的人。

李娇儿却没信,她轻轻掩上门,走到潘金莲身边,弯腰捡起地上一个滚落的胭脂盒。那是个螺钿胭脂盒,是潘金莲从娘家带来的旧物,盒盖上的花纹已经磨得有些模糊。李娇儿用自己的素色帕子轻轻擦去盒上的灰,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珍宝,然后把胭脂盒放回梳妆台上,叹了口气:“妹妹何必瞒我?这哪是打翻筐子能弄出来的样子?方才我从颐福堂回来,路过你这院外,隐约听见里面有吵闹声,还看到六妹妹带着两个婆子气冲冲地走了……是不是她对你做了什么?”

潘金莲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鞋尖沾了点香灰,是方才跪在地上时蹭到的。她不知道李娇儿问这话的用意,是真心同情,还是想套话,再把话传到李瓶儿耳朵里?

李娇儿见她不说话,也没再追问,而是拿起一件被扔在地上的浅粉色里衣。那衣服是春梅给她做的,针脚不算特别细密,却是用了好棉线,穿在身上舒服。李娇儿抖了抖衣服上的灰,熟练地叠了起来,叠得方方正正,比春梅叠得还要整齐。她一边叠,一边轻声说:“六妹妹的性子,府里人都知道。仗着老爷宠她,做事向来不管不顾,看谁不顺眼,就想给谁点颜色看看。你刚入府,又得了老爷几分新鲜关注,她自然容不下你。”

这话竟隐隐有指责李瓶儿的意思。潘金莲抬起头,看着李娇儿的侧脸——她的侧脸很柔和,下颌线不明显,眼尾下垂,看起来总是带着愁绪。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她的发梢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竟让她看起来有几分温柔。

“是妹妹不懂事,或许哪里惹到六姐姐了……”潘金莲还是不敢说实话,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惹没惹到,又有什么要紧?”李娇儿轻轻打断她,拿起另一件衣服叠着,“在这府里,‘恩宠’两个字,就是最锋利的刀。你得了宠,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看你不顺眼。我刚入府的时候,也受过这样的气。那时候老爷新鲜劲还没过,常来我房里,结果第二天,我的胭脂盒就被人摔碎了,衣服也被人剪了口子……”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别人的事,眼神却飘向了窗外的石榴树,那里的石榴花开得正盛,火红一片。潘金莲知道,李娇儿以前是教坊司的乐妓,入府时身份尴尬,想必也受了不少委屈。此刻听她提起往事,倒不像是编造的。

“后来呢?”潘金莲忍不住问。

“后来?”李娇儿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苦涩,“后来老爷的新鲜劲过了,就不常来了。那些人见我失了宠,也就懒得再针对我了。你看我现在,每日就待在房里绣绣花,听听戏,谁也不得罪,谁也不亲近,倒也安稳。”

她说着,拿起扫帚,轻轻扫着地上的香灰。她的动作很轻,怕扬起灰,扫得格外仔细,把每一点香灰都扫进簸箕里。潘金莲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的警惕竟真的松动了一丝——在这所有人都对她虎视眈眈的时候,李娇儿的这份“善意”,像是黑暗里的一点光,虽然微弱,却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二姐姐,您别忙了,这些活让春梅回来做就好。”潘金莲连忙上前,想夺过她手里的扫帚。

李娇儿却不让,摇了摇头:“无妨,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咱们同是这府里的人,说好听点是姨娘,说难听点,不过是笼里的雀儿。互相搭把手,也是应该的。”她扫完香灰,又拿起抹布,擦着梳妆台上的灰尘,“你看这屋子,乱成这样,你住着也不舒服。收拾干净了,心里也能痛快些。”

潘金莲站在一旁,看着李娇儿擦桌子的手——她的手上有薄茧,不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该有的手。想必是平日里自己做针线,或者干些粗活留下的。这让潘金莲想起自己的母亲,母亲也是这样,手上带着做针线的茧,总是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二姐姐,您以前……是不是常做这些活?”潘金莲忍不住问。

李娇儿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在教坊司的时候,哪有丫鬟伺候?什么活都得自己做。叠衣服、扫地、甚至缝补衣裳,都是常事。入了府,虽然有丫鬟伺候,可做惯了这些活,闲下来反而不舒服。”她说着,擦完了桌子,又去扶倒在地上的绣架。绣架是春梅昨天刚搭好的,上面还绷着潘金莲绣了一半的兰草绢帕,此刻绢帕被扯得变了形,丝线也断了几根。

李娇儿小心翼翼地把绢帕取下来,理了理断掉的丝线,轻声说:“这兰草绣得挺好,针脚很细。只是丝线断了,得重新接起来。”她拿起针线篮里的丝线,找了根和断掉的丝线颜色一样的,穿进针里,开始慢慢缝补。她的手法很熟练,针脚细密,几乎看不出修补的痕迹。

潘金莲看着她缝补绢帕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她想起自己穿越过来之前,在现代社会,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却也自由自在,不用看谁的脸色,不用受这样的委屈。可现在,她却被困在这座宅院里,连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都要小心翼翼。

“二姐姐,您说……咱们在这府里,到底图什么呢?”潘金莲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

李娇儿缝补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潘金莲,眼神里的愁绪更浓了:“图什么?以前我以为是图个安稳,不用再在教坊司里看人脸色。可入了府才知道,这里的脸色,比教坊司里的更难看。教坊司里,你唱得好,就有人捧你;这里呢?你做得再好,只要不得老爷的宠,就什么都不是。”

她拿起缝补好的绢帕,对着阳光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放回绣架上:“我以前爱唱《牡丹亭》,最喜欢里面那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以前不懂,只觉得调子好听。现在才明白,咱们这些人,再好看,再能干,最终也不过是付与这断井颓垣罢了。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思?”

她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悲凉。潘金莲看着她,忽然觉得,李娇儿或许真的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她不争宠,不争财,只是想在这府里安稳地活下去。

“妹妹,”李娇儿收拾得差不多了,走到潘金莲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微凉,带着一丝薄茧,“听姐姐一句劝。今日的事,就算了。李瓶儿现在正得宠,你跟她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你。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锋芒太露,不是好事。”

她的语气很诚挚,眼神里满是真切的担忧。潘金莲被她握着手,感觉一股微凉的暖意传到自己的手上,心里的防备又松动了些。

“可是姐姐,她今日这么欺负我,我若是就这么算了,她以后会不会更得寸进尺?”潘金莲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

李娇儿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给潘金莲:“这里面是薄荷膏,我夜里总失眠,抹一点在太阳穴上,能安神。你今日受了惊吓,夜里怕是也睡不好,拿着用吧。”

她顿了顿,又说:“妹妹,我知道你心里不甘。可在这府里,逞一时之快,只会招来更大的祸。你看吴月娘,她是正室,却也从不跟李瓶儿正面冲突,只是暗地里拿捏着管家权,这才坐稳了正室的位置。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而不是跟李瓶儿结下死仇。这府里……水深着呢,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她的话说得意味深长,像是在提醒潘金莲什么,又像是在隐瞒什么。潘金莲接过那个纸包,纸包上带着李娇儿身上的薄荷香,很清淡,让人闻着舒服。

“多谢二姐姐。”潘金莲轻声说,这一次,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真心的感激。

李娇儿笑了笑,笑容依旧带着愁绪:“跟姐姐客气什么。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别多想,好好歇着。春梅回来,让她给你弄点热粥喝,暖暖身子。”

她说着,转身走向门口。走到门口时,她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潘金莲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只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便轻轻推开帘子,走了出去。

潘金莲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个薄荷膏纸包,看着门口,久久没有说话。暖阁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些地方能看出被打砸过的痕迹,但比之前整齐多了。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地上,形成细碎的光斑,空气中的闷味也散了些,只剩下淡淡的薄荷香。

她打开那个纸包,里面是绿色的膏体,散发着清凉的薄荷味。她用指尖蘸了一点,抹在太阳穴上,一股清凉的感觉立刻蔓延开来,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些。

可是,李娇儿今日的举动,真的只是出于同情吗?

她想起李娇儿提起往事时的眼神,想起她缝补绢帕时的熟练,想起她劝自己“莫结死仇”时的语气,还有她最后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反复出现,让她心里的疑虑又慢慢升了起来。

李娇儿在府里一直很低调,从不参与任何争斗,今日却主动来帮她收拾屋子,还跟她说了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这实在太反常了。是她真的同情自己,还是想利用自己对付李瓶儿?又或者,她是受了吴月娘的指使,来试探自己的态度?

潘金莲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中的女子,脸色依旧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却没了之前的惶恐和委屈,多了几分迷茫和警惕。她拿起那个螺钿胭脂盒,打开盖子,里面的胭脂已经所剩无几,却还能闻到淡淡的玫瑰香。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李娇儿刚才擦胭脂盒时,动作格外轻柔,想必是看出了这胭脂盒对她的重要性。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潘金莲轻声自语。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了春梅的声音:“主子!我回来了!丝线取回来了!”

潘金莲连忙把薄荷膏收进袖中,整理了一下衣裳,走到门口。春梅提着一个布包,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看到屋里收拾得差不多了,有些惊讶:“主子,您自己收拾了?怎么不等我回来?”

“没什么,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收拾了一下。”潘金莲说,“对了,方才二姨娘来过,帮我收拾了屋子。”

“二姨娘?”春梅愣了一下,“她怎么会来?她不是从不跟人来往吗?”

潘金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还送了我一包薄荷膏,说夜里失眠可以用。”

春梅皱了皱眉:“主子,您可得小心点。二姨娘在府里的心思最深,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今日突然对您这么好,说不定有什么目的。”

潘金莲点了点头——春梅的担心,和她的疑虑一样。在这吃人的宅院里,无缘无故的善意,往往比明目张胆的恶意更可怕。

她走到窗边,看着院外的石榴树。李娇儿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抄手游廊的尽头,只剩下那阵淡淡的薄荷香,还在空气中弥漫。

潘金莲握紧了袖中的薄荷膏纸包,眼神再次变得冰冷而坚定。不管李娇儿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在这府里,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轻轻打开窗,一阵晚风吹进来,带着石榴花的香气,吹散了屋里最后的一丝薄荷香。潘金莲深吸一口气,心里的迷茫渐渐散去,只剩下警惕和决心。

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她都会撑下去。李瓶儿的仇,她会报;李娇儿的真面目,她也会慢慢查清。

这座宅院里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本集终)

下集内容提示:【流言蜚语毁清名】

李瓶儿的直接打压未能彻底击垮潘金莲,更阴险的招式接踵而至。府中突然开始流传各种关于潘金莲的恶毒谣言:有说她命硬克夫,武大郎死得蹊跷;有说她早在娘家时就行为不端,勾引家主;有说她与武松关系暧昧,不清不楚;甚至暗示她带入府中的东西不干净,带有晦气……流言愈传愈烈,细节栩栩如生,如同无数支毒箭,从最阴险的角度射向潘金莲,试图彻底败坏她的名声,让她在府中无立足之地。潘金莲察觉到了这股暗流,却找不到源头,无法辩解,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围仆役的眼神从好奇变成鄙夷和恐惧,处境愈发艰难。


  (https://www.24kkxs.cc/book/4245/4245558/50348629.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