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听话的皇帝,不是好皇帝
顾长卿执掌朝纲那么多年,虽手段酷烈,杀伐果断,但他所做的一切,从律法和朝纲上讲,竟是毫无破绽。
他开凿运河,是为国计民生。
他肃清朝堂,是为皇朝稳固。
民间传言他为佞相,可在他不曾犯下真正动摇国本的大错之前,即便她是皇帝,也无法凭空剥夺这与他神魂相连的国相气运。
这便是皇朝法度,亦是气运规则。
“太师退下吧,准备早朝。”李慕婉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再多言。
“是,老臣告退。”李鸿泰躬身行礼,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李慕婉脸上的沉稳与威严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沧桑。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御花园中,那些在灵气滋养下,开得无比绚烂的奇花异草。
“顾长卿啊顾长卿……”她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无人能懂的叹息,“你权倾朝野,功高盖主,朕……不得不除你。”
“你所做的是对的,朕知道。你想为凡人争一线生机,你想保住大乾的皇朝气运不被蚕食,你想建立一个人人如龙的盛世……可你错就错在,太刚硬,太天真。”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段尘封的记忆。
那是在遥远的过去,一个名为“瑶池”的圣地,何其辉煌鼎盛,最终却在六大仙门的联手围攻之下,山门破碎,道统断绝,化作历史的尘埃。
而她,便是那瑶池圣地最后一任女帝的转世之身。
直到不久前,她才刚刚觉醒了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深知仙门底蕴之恐怖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与那六座庞然大物正面对抗,是何等愚蠢的行为。
“为什么……你就不懂得虚与委蛇呢?”
“先蛰伏,再图强,待朕重归天尊之境,这天下,这仙门,朕自会一一清算!”
“可你,却成了朕这条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李慕婉的凤眸之中,杀意一闪而逝,旋即又被无尽的冰冷所取代。
她重新坐回书案之后,再次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乾女帝。
无论如何,顾长卿必须死。
他若不死,死的,或许就是她李慕婉的未来。
……
同时,国相府。
与皇宫御书房的压抑沉重截然不同,相府的膳堂内,正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灵气与食物香气混合的馥郁芬芳。
檀木雕花的长桌上,摆放着一席堪称奢华的早膳。
一碗用百年龙牙米熬煮的灵粥,米粒晶莹剔,粥面上一层灵气氤氲,凝而不散,宛如云霞。
一碟切得薄如蝉翼的肉片,乃是取自三阶妖兽赤焰麟猪的里脊,肉质中天然蕴含着火属灵气,能淬炼肉身。
旁边还有一盘清蒸的碧波玉鱼,鱼肉入口即化,有滋养神魂之奇效。
再配上几样以灵植清炒的小菜,以及一杯散发着异香的云雾灵茶。
如此一餐,其价值足以让一个寻常的修道世家倾家荡产。
顾长卿端坐于主位,一袭血纹玄袍,衬得他那满头银发愈发醒目,也衬得他那张甚伟的面庞,多了一份妖异的魅力。
他执着玉箸,动作优雅而从容,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眼前的佳肴,神情淡漠,似在享用着再寻常不过的餐食。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从膳堂外传来。
“相爷!”
人未至,声先到。
一名身材魁梧如铁塔,身穿玄铁战甲的中年将领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他方面阔口,浓眉虎目,行走之间龙行虎步,周身气血旺盛如烘炉,一股刚猛霸烈的铁血煞气扑面而来。
此人,正是执掌大乾半数兵马,修为臻至洞天境初期的兵马大元帅,申屠狂!
然而,当申屠狂的目光落在主位上那个悠闲进食的身影上时,他那狂放不羁的脚步,却猛地一滞。
他的心脏,在这一瞬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一双虎目骤然收缩,瞳孔深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眼前的顾长卿,让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宛如山岳倾颓般的恐怖压迫感。
这种感觉,不是修为上的压迫,而是源自生命层次。
此刻的顾长卿,像是是一尊自远古神话中走出的魔神,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俯瞰苍生、执掌生死的无上威仪。
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相爷,您的身体……”申屠狂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快步上前,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关切,“可还有什么不适?”
他这几日心急如焚,却被南宫玄和冠无敌拦在外面,说相爷正在紧要关头,任何人不得打扰。
此刻亲眼见到顾长卿,那悬着的心不仅没有放下,反而提得更高了。
顾长卿放下玉箸,用雪白的丝巾擦了擦嘴角,唇边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
“无碍。”他淡淡开口,声音平静,“炼魂仙宗的‘怨魂咒’,确实歹毒,集万民怨念,污人气运,蚀人神魂。不过,本相终究是挺过来了。”
他抬了抬手,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座位:“坐吧,陪本相用些早膳。”
“是,相爷。”
申屠狂深吸一口气,依言在顾长卿的对面坐下,继续说道:
“相爷,您乃国之栋梁,身负大乾皇朝最顶尖的相位气运,按理说万法不侵,诸邪辟易。”
申屠狂目光一寒,压低了声音,其中的杀意毫不掩饰地流转,“炼魂仙宗的咒术,竟能穿透气运屏障,在您身上生效……看来,我们那位高高在上的小皇帝,终究是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啊!”
能压制国相气运的,普天之下,唯有皇权!
唯有那执掌玉玺的皇帝!
顾长卿端起那杯云雾灵茶,轻轻呷了一口,神色不起丝毫波澜。
“不错。”他颔首,算是承认了申屠狂的猜测,“这几日,本相的皇朝气运,确实被她以国运玉玺镇压了。”
他将茶杯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眼神幽邃地望着窗外。
“一个不听话的皇帝,一个向仙门世家妥协的皇帝,一个试图将大乾万民的未来,拱手让给那些贪婪蛀虫的皇帝…不是一个好皇帝。”
顾长卿转过头,目光落在申屠狂身上,淡言道:“看来,是时候换个人上去坐那个位置了。”
闻言,申屠狂只觉得脑中一声巨响,饶是他这等心志坚毅的沙场宿将,也被顾长卿这句轻描淡写的话,震得心神摇曳。
弑君,换帝!
这是何等大逆不道,何等惊世骇俗之言!
但他心中,非但没有惊恐,反而涌起一股压抑已久的快意与激动。
“末将……遵相爷令!”申屠狂猛地起身,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坐下说。”顾长卿摆了摆手。
申屠狂这才重新坐下,但眼中的狂热却丝毫未减。
他看着顾长卿,一个困扰了他多年的疑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相爷,末将有一事不明。当年先帝……他亦有皇朝气运加身,您是如何……”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先帝之死,一直被定性为“旧疾复发,暴毙而亡”。
但朝中真正的高层都心知肚明,那背后,定然有这位权相的影子。
可具体是如何做到的,却成了一桩悬案。
以皇朝气运之威,寻常毒药、刺杀,根本不可能伤及皇帝分毫。
“毒杀?”顾长卿闻言,嘴角泛起一丝嘲弄的笑意,“你太小看皇朝气运了,也太小看本相的手段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微不可查的玄黑魔气。
“本相当年给先帝服下的,并非什么毒药。而是一滴水,一滴来自‘太虚’禁地的……阴虚之水。”
“阴虚之水?”申屠狂瞳孔一缩,脸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他当然听过这个传说中的名字!
太虚禁地,山海大陆七大生命禁区之一。
而阴虚之水,便是太虚禁地中最诡异的产物之一。
此水无色无味,看似与凡水无异,却能侵蚀万物生机,磨灭神魂本源,任何气运皆无可阻挡。
它并非毒,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规则”之物。
一旦服下,无论你修为多高,气运多强,都会从生命本源上开始衰败、枯竭,直至化为一捧飞灰。
神仙难救,药石罔医!
“为了那一滴水,本相当年可是费了不小的手段。”顾长卿淡淡说道。
申屠狂心中再无疑惑,只剩下对顾长卿深不见底的敬畏。
能从太虚禁地中弄出阴虚之水,这份手段,简直通天!
“相爷深谋远虑,末将佩服!”申屠狂由衷地说道,随即话锋一转,“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谋划……”
“谋划不变。”顾长卿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贯通南北的大运河,绝不能停!此乃我大乾皇朝的命脉,亦是本相为这天下苍生,布下的万世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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