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无名刺秦王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以王贲、尉缭为首的“亲王团”纷纷帮腔，唾沫星子飞溅；
以宗室儒生为首的“遵礼团”引经据典，摇头晃脑地争辩。
瑾昭这会儿倒是镇定下来，抱臂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群大臣们吵得面红耳赤，好不热闹。
“荒谬！简直荒谬！”
老宗正捶胸顿足，“女子入宗牒，这是要乱我大秦宗法啊！”
话音未落，竟两眼一翻直挺挺向后倒去。
旁边几个儒生见状，也跟着“哎呦”几声瘫软在地。
嬴政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待殿内渐渐安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十日后，于兴乐宫设宴，昭告内外。瑾昭封号昭宁，享公主礼遇，位同宗室。”
冕旒玉藻轻晃，遮住帝王戏谑的眼神，“就由……宗正操办。”
“大王！”刚刚转醒的老宗正闻言，又“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殿角侍立的太医令夏无且默默叹了口气，认命地拎着药箱往前挤。
嬴瑾昭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这简直比看电视剧有趣多了。
成为昭宁公主后的瑾昭，生活依旧如常。
朝堂之上，她照例议事论政，偶尔物理说服一下；
少府里，她依然勤勉办公，当然，偶尔的摸鱼也必不可少。
封号带来的变化，似乎只停留在文书之上。
嬴瑾昭该怼怼，该逗逗，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变了个称呼而已。
朝中众人对她的称呼也各随其便，有人恭敬地称“昭宁公主”，也有人称她女公子，更有人一如既往称她为瑾昭或者少府丞。
不过每当听到那个陌生的封号时，嬴瑾昭总会笑着摆手：“还是叫我名字吧。”
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身后多了一群追着喊“姑姑”的小尾巴。
除此之外，一切如旧。
咸阳城郊，暮色渐沉。
嬴瑾昭拢了拢被晚风吹乱的衣袍，眯眼望向远处蜿蜒的车队。
满载着粮食、布帛的车辙深深碾入黄土，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排场——”
嬴瑾昭挑眉看向身侧的嬴政，“连韩国故地都要普天同庆？”
嬴政负手而立，冕旒早已摘下，墨发被风扬起几缕。
“灭国不只要靠刀剑。”
他声音低沉，目光却始终追随着车队最前方那个挺拔的身影，“要让韩人知道，归顺大秦比负隅顽抗更实惠。”
嬴瑾昭轻笑：“‘玄鸟降祉，泽被韩土’……哥，您连童谣都编好了？”
“李斯编的。”
嬴政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既然有你这位‘玄鸟大神’，不利用起来岂不可惜？”
远处恰时传来孩童清亮的歌声：
玄鸟衔穗入我檐，
秦酒飘香满我田
……
那调子欢快，在暮色中传得老远。
嬴瑾昭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忽然笑道：“所以给老秦人发的是庆功赏，给韩人发的就成了玄鸟赐福？”
“有何不可？”
嬴政的声音混着车马声传来，“既然要庆功，自然要庆得天下皆知。”
嬴瑾昭笑了笑，跟上那道渐行渐远的玄色身影。
身后，童谣混着车辙声，悠悠飘向新归的颖川郡：
玄鸟栖处是我家
秦月照处尽桑麻
……
夜色如墨，乌云遮蔽了月光，只有零星的火把在风中摇曳。
咸阳城某处隐秘宅邸内，一名男子静立于昏暗的厢房。
他背对房门，双手负于身后，仿佛在等待什么人。
案几上摊开的绢帛舆图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而最上方那封密信上，“秦王政”这三个字被朱砂笔重重圈画，殷红如血，刺目而危险。
门外传来枯叶碎裂的轻响。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滑入室内：“大人。”
来人嗓音沙哑如砾石相磨，“属下前来复命。”
负手而立的男子终于微微侧首，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唯有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事情办得如何了？”
黑影缓缓抬头，一张平凡到令人过目即忘的面容在烛火中浮现：“咸阳宫的守卫轮换时间已查明，秦王的行踪也已摸清。明日便可动手。”
男子倏然转身，目光阴冷的盯着黑影：“咸阳宫守卫轮换时间……你确定没有疏漏？”
黑影：“属下已连续几日暗中观察，守卫轮换时间分毫不差，秦王每日下朝后都会经过东侧长廊，那里守卫较少，且长廊两侧有树木遮挡，便于藏身。”
男子手指在信件上轻轻敲击，他沉思片刻，忽然道：“秦王身边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
黑影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大人放心，他身边的暗卫届时自有人将其引走，毕竟……想要他命的，可不止我们一国。”
“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
男子枯瘦的手指突然掐住黑影的下颌，声音轻得令人毛骨悚然：“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若你失手……”
黑影毫不犹豫地说道：“属下明白，若有不测，属下绝不牵连大人。”
男子冷笑一声，目光如刀：“牵连？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个？我只是不想让秦王的爪牙顺藤摸瓜，坏了主上的大计。”
“大人放心，属下省得。”
黑影决绝道，“一旦失败，属下立即自尽。”
男子挥了挥手：“去吧，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黑影躬身行礼，身形一动，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在房间中回荡：“属下领命。”
烛火明明灭灭，映照着男子阴晴不定的面容。
他缓缓摩挲着案上的密信：“只要秦王一死……”
窗外，风声呼啸，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
［注］春秋战国时期，各国派人刺杀敌国君主的事情并不少见，都是互相捅刀子，肯定有没有被记载的。不过刺杀的成功率不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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