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公子可有婚配？
玄枭一脸严肃：“恕难从命。”
“啧。”嬴瑾昭撇撇嘴，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她换了个话题：“你知道楚国境内的暗探该如何联系吗？”
玄枭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大人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嬴瑾昭：“我此行赴楚，需与暗桩接头。”
玄枭沉默良久，终于还是低声道：“郢都临富酒肆，您找掌柜就行。”
“如何取信于人？”嬴瑾昭追问。
“大人竟不知？”
玄枭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您身上的那枚玄鸟玉佩是极为重要的信物。”
“凭此玉佩，您可以自由出入秦国的各个地方，当然也能用于联络暗探。大王将此物赐予您，可见对您的信任与倚重。”
嬴瑾昭眸中满是诧异，她拿出玄鸟玉佩仔细端详。
玉佩通体莹润，雕刻精细，玄鸟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她一直以为这只是普通的信物，却没想到这玉佩还有如此重要的作用。
嬴瑾昭忽然明白，原来嬴政早在那时候就将信任完全交付。
“原来如此……”嬴瑾昭轻声呢喃，眸中泛起微光。
抬头望向玄枭，她忽而展颜一笑：“替我转告政哥，我去去就回，让他不必担忧。”
话音未落，眼前已不见嬴瑾昭的踪迹，玄枭四处找寻，除了那匹马，再无一所获。
而此时的空间内，嬴瑾昭正惬意地陷在软榻里。
“天色已晚，明日再赶路吧～”
她对着虚空举了举玄鸟佩，仿佛在与远方的兄长隔空对话。
官道上，玄枭苦笑着摇头：“女公子果然厉害。”只能起身回去向嬴政复命。
旧韩国王都，新郑城门在暮色下沉默矗立。
扶苏勒住缰绳，仰头望着这座已归秦的城池。
说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踏足此地，昔日高悬的“韩”字旌旗，如今已换作玄色秦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一旁的张良凝视着城门内熟悉的街巷，不自觉地攥紧了缰绳。
那些酒肆茶坊依旧，故国砖瓦依旧，只是往来巡守的，再也不是那些熟识的韩卒面孔。
这些无一不表明，故国已故。
“公子，”蒙毅的声音打破沉寂，“该进城了。”
他目光扫过张良紧绷的侧脸，心下了然。
故国故都，如今只剩城门砖瓦透出些许旧日风霜。
“走吧。”扶苏轻抖缰绳，骏马昂首踏入城门。
守城秦军齐刷刷行礼，再无人敢上前盘查。
这与当初他假扮病弱少女“阿蘅”时，需层层伪装才能混入的情形判若云泥。
哒哒——
马蹄声在瓮城内回荡。
扶苏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颊，这里曾被瑾昭姑姑特地修饰过。
如今他一身玄色深衣，腰悬公子玉玦，处处都透着王室威仪。
因为嬴政之前特地下诏，扶苏一行人此行竟出奇顺利。
沿途郡县官吏无不配合，原本需两月的路程，不足三十日便抵达新郑。
玄鸟翔兮云霓间
衔嘉穗兮满我田
振翅鸣兮雨露沾
……
甫入城门，黔首们的歌谣便随风飘来。
原来张良与蒙毅早已命人沿途传唱那首由李斯编写的《玄鸟赐福》，此刻满城稚童拍手欢唱，妇女老少捧着陶罐沿街相迎。
有位白发老妪甚至颤巍巍地想要往扶苏手里塞新编的草鞋。
“使君大恩啊！”人群中一位黝黑汉子突然高呼，随即带动一片黔首跪伏在地。
扶苏三人赶紧翻身下马。
年轻的公子扶起最前排的老者，温声道：“诸位请起。我乃秦王长子扶苏，奉父王与姑姑瑾昭之命，特来分发口粮。”
他捧起一捧麦粒，夕阳映出一片金辉：“这些粮食虽不算多，但诸位可自行斟酌，或解眼下饥荒，或留作来年粮种。”
扶苏的声音清朗温润，在众人面前徐徐传开：“此乃我姑姑瑾昭精心改良的品种，较诸位往日所种皆有所不同。”
“这些不仅产量更高，耐旱抗病之能亦更胜一筹。”
张良与蒙毅相视一笑。
自离咸阳起，每到一处，扶苏必定不厌其烦地重复这番说辞，字句都不曾改动。
仿佛要把那位远在咸阳的姑姑的叮嘱，原原本本传达给每一个黔首。
人群中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几个曾在新郑城破时见过扶苏的黔首交头接耳：“这位公子上次来也是这般和气……”
“公子！”人群中有人问道：“这当真可以做粮种？产量还比之前种的高？”
扶苏正要回答，忽见一位绾着蓝布头巾的妇人挤到前排：“公子莫怪老妇多嘴，您这般俊俏后生，可曾婚配？”
唰~
扶苏的耳尖瞬间红得滴血。
张良见状，立即敲响铜锣：“诸位，明日辰时你们仍在此处领粮！还望互相告知。”
蒙毅则不着痕迹地挡在扶苏身前，“公子，人困马乏，不如先去歇脚？”
谁知那妇人耳力极佳，当即叉腰吼道：“都让开！没瞧见公子累红脸了吗？”
她像赶小鸡似的挥动围裙，“明日赶早来领粮，现在都散了都散了！”
人群哄笑着让出一条道。
扶苏如蒙大赦，上马时险些踩空马镫。
张良望着少年公子通红的脖颈，突然很理解为何少府丞总爱逗弄这个侄儿。
夕阳的余晖洒在新郑城头，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扶苏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策马奔向先前张良的府邸。
这是此地郡守和扶苏，张良，蒙毅三人商量的，只不过屋子里还得再添一些物件，不然连榻都没有，该如何睡?
身后还隐隐传来那妇人中气十足的吆喝声：“明日记得来领粮种啊！我女儿做得一手好菜——”
蒙毅忍笑忍得肩膀直抖，张良则一本正经地策马并行，只是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张良府邸门前，扶苏终于长舒一口气。
他整了整被风吹乱的衣襟，耳根的红晕却还未褪尽：“明日我们早些去城门口。”
“公子放心，”蒙毅一本正经地拱手，“我一定帮您避开那位大娘。”
扶苏无奈摇头，却也不禁莞尔。
晚风送来远处黔首们的谈笑声，稚童们的歌唱声以及还夹杂着几句“俊俏公子”的调侃。
扶苏抬头望向咸阳方向，忽然很想给姑姑和父王写封信,这些黔首的感激和鲜活模样，该让他们也看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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