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景氏景珩
「横竖等他们拿去没几天，这些钱财货物不还得回到我手里？」
嬴瑾昭瞥了眼堆积如山的金饼，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图什么？图这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滋味？」
想到这儿，她差点被自己气笑，手上却不停，又包好一袋白糖递出去。
「算了，起码能将这些东西推广出去，再说了，这些东西肯定能将楚墨吸引过来。」嬴瑾昭安慰自己。
直到日薄西山，最后一位顾客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嬴瑾昭望着空空如也的货架，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似的，“扑通”一声瘫坐在椅子上。
她软绵绵地趴在柜台上，下巴抵着冰凉的木板，连手指都不想再动一下。
就这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而街上关于“李园遇鬼”的传闻越传越玄乎，什么“血脚印会转弯”、“铜镜照出无头鬼”之类的说法让嬴瑾昭昏昏欲睡。
“咕~”肚子发出抗议的声响。
她试图用“待会收拾完就吃”跟肠胃谈判，最终败下阵来。
懒洋洋地从空间里扒拉出一桶麻辣香锅牛肉面，泡开。
吸溜着面条，嬴瑾昭望着满地狼藉，歪倒的货架、散落的包装、踩碎的竹片……
「真想一把火烧个干净。」
吃完后，嬴瑾昭认命地站起身，准备收拾。
但是她忽然听木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推门一看，竟是昨日那个带路的小乞丐。
此时他正蹲在地上认真拾掇散落的东西，外间已被收拾得七七八八。
“怎么寻到这儿来了？”
嬴瑾昭倚着门框环抱双臂，眉梢微挑，“饿了？”说着就要转身去取食物。
少年慌忙摆手，脸涨得通红：“不、不是！”
他局促地站在那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昨日……昨日您给的饼，救了我同伴的命。”
“我、我没什么能报答的，就想着来帮您收拾……”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嬴瑾昭这才注意到，少年虽然衣衫褴褛，但今日明显梳洗过，连指甲缝里的泥垢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她心头微动，取出几个馒头：“拿着。”
少年却后退半步，倔强地摇头：“我不是来讨吃的！”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着固执的光，
“我、我会些拳脚功夫！能帮您赶跑那些想要占便宜的混混！”
嬴瑾昭看着少年倔强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在末世时若有人拉她一把，父母说不定……
况且从这少年之前的习惯来看，显然是受过教养的，说不定真的能帮上自己。
她轻叹一声，“既然要报恩，总得先把自己喂饱。不然你吃不饱没有力气，如何帮我呢？”
少年怔怔地接过馒头，眼眶突然红了。
他慌忙低头，却听嬴瑾昭继续道：“我这铺子确实缺个帮手，包吃包住，月钱……”
她故意开玩笑说，“没有月钱，如何？”
少年猛地抬头，呆愣愣地看着嬴瑾昭含笑的眼眸。半晌，终于反应过来瑾昭方才说了什么。
他“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面上：“恩公在上，我……”
话未说完，就被拽了起来，嬴瑾昭皱眉道：“我这铺子可不兴这套。”
她转身进门，“进来吧，先换身衣裳，再吃些东西。”
屋内，一套崭新的粗布衣裳整整齐齐叠放在桌子上，旁边摆着一碗粥和饼。
少年局促地站在屋内，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粗布衣裳的纹理，仿佛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他偷瞄了眼背对着他的嬴瑾昭，这才飞快地换上干净衣物。
“恩、恩公……”他别扭地扯了扯略大的衣襟，声音细若蚊呐。
嬴瑾昭转身，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少年，虽依旧面黄肌瘦，但总算有个人样了。
她满意地点点头：“吃吧，吃完再说。”
少年眼眶又红了，捧着粥碗的手微微发抖，“我叫阿七。”
他放下空碗，声音依旧很轻，却比方才多了几分力气，“家里遭了灾，阿父阿母都没了，听说郢都繁华，就带着妹妹来这里讨些生活……”
直觉告诉嬴瑾昭，面前这个所谓的阿七并没有说实话。
她眼眸微眯，一道寒芒自眼底闪过：“小崽子，在我面前耍花样？”
阿七浑身一僵。
多年颠沛流离磨砺出的敏锐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虽看似随和，却绝非寻常之辈。
他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况且如今……说了也没什么。
“我本名景珩，出身景氏。”
少年再抬头时，少年眼中已褪去怯懦，只剩下淬了毒般的恨意，“李园那畜生儿子看上我妹妹，要强纳为妾……”[注]
“可我妹妹早已定亲……那畜生竟派人当着她未婚夫的面，将她……”
「玛德，早知如此，就该让那对父子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嬴瑾昭眸中寒光乍现，手中茶盏“咔嚓”一声裂开数道细纹。
景珩突然将拳头狠狠砸在地上，“我父母拼着最后一丝尊严，要去告御状。纵使景氏如今门庭冷落，祖上也是出过三位护国大将军的世家啊！”
他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可那楚王宫门……我们连门槛都没摸到，李园得知后，随便按了个'勾结敌国'的罪名就将我父母处死了。”
“我带妹妹出逃……她却……在半路自尽了。”
景珩抓住嬴瑾昭衣袖，通红的眼中泪水混着恨意，哽咽道，“恩公，景珩并非存心欺瞒，留在郢都只为手刃仇人！”
“起来。”嬴瑾昭扶住他颤抖的肩膀，“往后唤我公子便是。”
“对了，你妹妹那个未婚夫……？”
景珩踉跄着站稳，闻言却露出更痛苦的神色：“那就是个畜牲！畏惧李家权利，又收了李家的钱财，竟亲自和……”
嬴瑾昭淡淡道：“我就问一句，死了吗？”
……
[注]景氏：楚国三大公族之一，在战国前期曾有多位将领，景阳，景翠，景缺，几乎全都败于秦。但到战国末期，景氏的政治军事影响力已明显下降。
楚考烈王后期，权力被春申君黄歇和李园掌控，传统公族被边缘化，景氏已退出核心军事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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