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水选洗煤
“这……这是……”
相里勤拿着配方的手微微发抖，“女公子从何处得来这等精妙的冶炼之术？”
嬴瑾昭笑而不答，只是指着其中一处道：“您看，若是能控制好鼓风量，让炉温达到这个程度，炼出来的铁就会柔韧许多。”
相里勤越看越是心惊。
这些方法闻所未闻，但以他多年工匠的经验来看，确实句句在理。
特别是那个“炒钢法”的记载，简直解决了困扰大秦铁匠多年的难题。
“妙！太妙了！”
相里勤忍不住拍案叫绝，“若是按此法炼制，我大秦的刀剑甲胄，品质必能更上一层楼！”
嬴瑾昭笑道：“这等精妙的技术，我思来想去，普天之下也只有墨家弟子才有这个本事将其实现。”
这话说到相里勤心坎上了，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神色。
他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女公子过誉了。不过此法所需燃料甚巨，若单靠木炭，恐怕……”
“钜子所虑极是。”
嬴瑾昭早有准备，从袖中又取出一块乌黑发亮的石头，“不知您可识得此物？”
相里勤接过细看，惊讶道：“这、这不是石涅吗？但因其烟大味臭，多不受用。女公子的意思是……”
“正是。”
嬴瑾昭点头，“不过我管这个叫煤炭，此物燃烧时温度极高，远胜木炭。只要恰当处理，便是绝佳的燃烧材料。”
她话锋一转，神色凝重：“但此物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未经处理的煤炭直接使用，燃烧时会产生毒烟，轻则使人头晕目眩，重则致命。”
“更危险的是，若在密闭空间堆积过多，还可能引发爆炸。”
相里勤闻言，原本激动的神色顿时僵在脸上，手中的煤块也险些掉落。
嬴瑾昭轻笑一声，又不紧不慢的拿出另一叠纸，她既然提出来了，那就肯定已经准备妥当了。
“钜子莫忧，这里详细记载了两种解决之法。”
她展开图纸，指着上面的图文解释道：
“其一为原煤冶炼之法，通过破碎、筛选、水洗等工序，可去除其中大部分有害杂质；”
“其二为蜂窝煤制作之术，将处理过的煤粉掺入黏土，压制成中空蜂窝状，不仅燃烧更充分，还能大幅减少毒烟产生。”
相里勤仔细研读着图纸上的内容，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妙啊！这蜂窝状设计既能保证通风，又能控制燃烧速度。”
嬴瑾昭适时提醒，“初次使用时仍需注意通风。最好先在冶炼坊试用，待工匠们掌握诀窍后，再推广开来。”
“好！好！”相里勤激动地来回踱步。
等他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又问道：“这‘煤炭’二字，可有出处？”
嬴瑾昭眨了眨眼：“煤者，墨也，取其色如墨；炭者，取其用如炭。钜子以为如何？”
相里勤闻言大笑，先前对毒烟的担忧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熊熊燃烧的炉火，和那即将问世的上好精钢。
待嬴瑾昭离去多时，相里勤仍立在原地未动。
良久，他忽然抚掌而笑，快步走向案几。
“取笔墨来。”相里勤喊道，声音里透着难得的兴奋。
他准备给楚墨和齐墨钜子写封信，好好炫耀一番。
待弟子奉上笔墨，相里勤郑重地展开两张崭新的信纸。
他提笔沉吟片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荆桓台鉴……”
“孟嵊尊前……”
笔走龙蛇间，相里勤挥毫泼墨，字里行间说秦墨得到新的技术，这种技术若成功将改变天下格局。
不过他并没有写到底得到了什么技术，即吊足了胃口，又不着痕迹地炫耀了一番大秦对他们的器重。
写到最后，相里勤特意添上几笔：
“今大王筹建学宫，欲集百家之长。吾墨家三脉虽各有主张，然打断骨头连着筋，终究同出一源。
值此良机，何不共襄盛举？既可为墨家争得一席之地，亦可借此化解往日龃龉。”
相里勤心中的算盘却打得噼啪作响：若能借此机会重聚墨家三脉，不仅能让墨家学说在学宫中占据重要地位，更能重振墨家门楣。
“来人，”他收起信纸，沉声吩咐，“派得力弟子，快马加鞭将这两封信送往楚墨钜子和齐墨钜子手中。”
“钜子，何事让您如此兴奋？”一个弟子问道。
相里勤捋须道：“方才女公子给了几种新的冶炼技术，若试验成功，大秦的农具兵器都将焕然一新。”
他略作沉吟，继续吩咐道：“你即刻去召集精于冶铁的弟子，再寻几位手艺精湛的铁匠，明日我们便着手试验这新式冶铁之法。”
弟子面露难色：“可学工图纸还未……”
“二者并不相碍。”相里勤抬手止住弟子话语，“不过学宫图纸确需加紧完成。”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待这新钢炼成，或许还能为学宫建设添砖加瓦。传令下去，让负责测量的弟子们日夜赶工，务必尽快完成图纸绘制。这几日就辛苦些了。”
相里勤目送弟子离去，转身回到案几前，重新执起墨笔，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绘制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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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阳宫
扶苏正伏案翻译着堆积如山的典籍。
这间被改造成阅览室的殿阁，如今又添置了几张案几和书架。
原本只有嬴政和嬴瑾昭能进出的阅览室，因着嬴瑾昭想偷懒的私心，加上扶苏已然知晓她的来历，在嬴政默许下，便对这位长公子也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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