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李牧选择
嬴瑾昭指了指地上昏迷的使臣和那卷诏书：“如今，赵已再无武安君容身之地。是甘心赴死，成全这昏聩君臣；还是另择明主，一展平生抱负……”
“这些，皆在武安君一念之间。”
扶苏也适时温声开口，语气诚恳：“前辈，赵国负您，然秦必不负您。秦求贤若渴，必以国士待之。”
李牧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那卷决定他命运的诏书，又看了看扶苏身旁同样面露复杂之色的司马尚。
他终于开口，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司马尚……你们待如何处置？”
嬴瑾昭毫不犹豫地回答：“司马将军若愿同行，自然欢迎！若不愿，我们也不会强求，会给他足够的盘缠，让他自行离去，绝不会伤他性命。”
她顿了顿，狡黠一笑，“不过，我觉得司马将军现在回邯郸，恐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吧？”
司马尚闻言，身体一震，脸上闪过挣扎、不甘，最终化为一片苦涩。
他知道，嬴瑾昭说的是事实。
他如今被贬为庶人，回去……
李牧看着老部下脸上的绝望，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他朝着嬴瑾昭和扶苏，沉声道：“李牧，愿随二位去咸阳，只是，尚有一事相求。”
“武安君请讲。”
“我这些亲兵部众，皆是无辜之人。我走之后，望能妥善安置他们，莫要让他们因我而受牵连。”李牧恳求道。
嬴瑾昭爽快点头，一口应承：“这个好说！包在我身上！”
扶苏也颔首道：“前辈仁厚，心念旧部。我等必竭力周旋，妥善安置，请放心。”
至此，一代赵国名将李牧，终于在君王的背叛与敌国的诚意之间，做出了他的选择。
事情既定，嬴瑾昭目光转向地上那昏迷的使臣，眼神微冷，干脆利落道：“扶苏，处理掉。”
“是，姑姑。”
扶苏手起刀落，干脆地结果了那名使臣，使其在沉睡中毫无痛苦地结束了使命。
随后，李牧与同样决心归秦的司马尚简单收拾了随身之物，给二人说了自己的亲军和再次确认了安置的承诺后，便准备离去。
嬴瑾昭让扶苏先行带领李牧与司马尚潜出赵营，自己却留了一步。
她瞥了一眼地上那卷诏书，略一思索，觉得此物或可再利用一番。
嬴瑾昭拾起诏书，并未直接带走，而是故技重施，倒完汽油后，引燃帅帐。
火焰迅速蔓延，将帐内一切吞噬殆尽。
在火光中，她特意将诏书置于火上，小心控制着燃烧，只留下几个关键且刺眼的字眼——
“李牧”、“赐死”、“叛国”……
随后将其掷于尸首旁边。
做完这一切，嬴瑾昭身影一闪，彻底消失在渐起的混乱与夜色之中，只留下那半焦的诏书在余烬中无声控诉着赵王的昏聩与猜忌。
虽然这个尸体缺了一只手，但烧成焦炭，再加上夜色中，稍微糊弄一下人还是可以的。
不久，那些被嬴瑾昭和扶苏用药放倒的巡逻侍卫陆陆续续转醒。
他们揉着发昏的脑袋，尚未完全清醒，便被不远处主帐方向那冲天的火光惊得魂飞魄散。
“走水了！快！快救火！”
凄厉的呼喊再次划破夜空，比上一次更加惊慌失措。
然而为时已晚。
当闻讯赶来的士卒们手忙脚乱地扑灭余烬，面对的就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和刺鼻的烟味。
一名忠心耿耿的护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入废墟，发疯似的徒手翻找着滚烫的灰烬。
终于，他触到了什么。
一具早已烧得面目全非、难以辨认的焦尸，以及旁边那卷仅余残角、却依稀能辨出“李牧”、“赐死”等骇人字眼的诏书。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攫住了他，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
“将军！将军他——殉难了！！”
凄厉的哭喊声在死寂的营地中迅速蔓延开来，引发更大的恐慌与混乱。
远处，尚未走远的扶苏、李牧、司马尚三人清晰地听到了身后营中传来的骚动与那声清晰的悲号。
尤其是李牧，他看着熟悉的火光和引发的混乱，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他转向刚刚赶上来的嬴瑾昭，语气复杂，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这……是你干的？”
嬴瑾昭一脸坦然，点了点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牧沉默一瞬，想起了粮草被烧那一夜，几乎烧掉赵军根基的大火，一个更惊人的念头浮现出来。
他再次开口，声音都有些发干：“那么之前……粮草被焚，那个也是你干的？”
嬴瑾昭继续点头，表情甚至带着点“不然呢”的理所当然。
李牧：“……”
司马尚：“……”
沉默再次降临。
等几人回到秦军大营时，已是深更半夜。
嬴瑾昭懒得再去惊扰旁人，想着自己的营帐平日也多半空着。
毕竟她要么在战场，要么就直接溜进空间休息，于是便径直将李牧与司马尚二人引至自己帐中。
“营中简陋，今晚就先委屈二位将军在此凑合一下了。”
嬴瑾昭颇为随意地抬手示意。
李牧与司马尚踏入帐内，借着昏暗的灯火粗略一扫。
只见帐内铺设着厚实精美的毡毯，一侧还摆着张看起来就十分舒适宽大的软榻，还有那些价值不菲的摆件……
这布置陈设，远比他们在赵军中所用的主帅营帐还要奢华数分。
两人看着眼前景象，一时相对无言，脸上写满了复杂的问号。
李牧/司马尚：“……”
这若算委屈，那赵营主帅帐堪称陋室了。
扶苏在一旁轻轻扯了扯嬴瑾昭的衣袖，低声示意可以将自己的营帐让与两位将军。
嬴瑾昭低声拒绝道：“不用那么麻烦，我自有去处。”
对她而言，末世之中什么废墟残垣、荒郊野地没睡过？
眼前这根本不算什么。
更何况，空间里睡的更舒服。
“二位将军早些休息。”
嬴瑾昭又看向扶苏，“你也去早点休息。”
撂下这两句话，嬴瑾昭头也不回地转身出了营帐。
李牧和司马尚站在原地那堪称“奢华”的营帐中，面面相觑，对这位女公子的行事风格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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