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3章 传知司
“快快快，再给我些报去卖。那边等着要的人可老多了。”
一个卖报的小孩气喘吁吁地跑到专门发放报刊的站点，急匆匆地喊道。
因着卖报不仅有薪俸，多卖了还有提成，也难怪他如此心急火燎。
“慢些慢些，小孩你莫急。”
负责在此分发报刊、同样被嬴瑾昭抓来当免费劳力的嬴高，递过一杯温水，颇为老成地说道，“先喝口水顺顺气。”
然而嬴高本人年纪实则与这报童相仿，他这样说话，不免透出几分故作沉稳的趣致。
那报童接过热水，抬头一看，见对方面生，本欲回嘴“你瞧着还没我大呢，说谁小孩呢”。
可目光扫到嬴高身上那质地精良的衣料，顿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乖乖低头喝水。
嬴高见他听话，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从旁边早已清点好的报纸堆里取出一摞，待报童喝完水，这才稳稳地递了过去。
报童接过那一厚摞报纸，紧紧抱在怀里，脸上笑出了花，道了一句：“多谢……呃……小大人！”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看着年纪不大却颇有派头的分发官，索性自己编了个词。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像只灵活的兔子般，又飞快地钻回熙攘的人群中，继续他的卖报大业去了。
嬴高被那声“小大人”叫得一愣，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姑姑硬塞过来的这摊活儿，再想想刚才那报童机灵又务实的模样，心中不禁对姑姑这套人尽其用的法子又有了新的认识。
在这位女公子的谋划下，无论是王子皇孙，还是市井小童，似乎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为大秦的这件新事物贡献一份力量。
“小公子，感觉如何？”嬴瑾昭笑吟吟地走过来打趣道。
她身旁还站着同样一身便服，难得清闲出来看看情况的嬴政。
“姑姑，阿父。”
嬴高先是问候了一下俩人，随后才回答嬴瑾昭的问题，挠挠头，憨憨笑道：“感觉……还挺不错的，嘿嘿。”
嬴瑾昭揉了揉他的脑袋瓜，温和道：
“将闾如今跟在墨家和公输家那边钻研技艺，元嫚留在太医令身旁修习医道，就连阴嫚前几日都嚷着将来要当女将军。”
“小高呢？可曾想好自己日后想做什么？”
嬴高回想这一年在宫外的所见所闻，脸上掠过一丝茫然。
他确实还未找到明确的方向。
嬴瑾昭看出他的窘迫，轻声细语地宽慰道：
“没想好也不要紧，来日方长。若是实在不知心向何处，不妨就去各个职位上都试一试。譬如这次让你来看顾卖报，你不是就做得挺好么？”
嬴高听着姑姑温和的话语，眼中的茫然稍稍褪去，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他看了看不远处依旧热闹的报亭，又看了看自己方才忙碌的地方，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
嬴政在一旁静静看着，并未出言干涉。他乐于见到子女们能如嬴瑾昭所倡导的那般，多方尝试，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道路，而非仅仅困于宫墙之内。
“嗯！”
嬴高最终用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豁然开朗的笑容，“我听姑姑的，多试试看。”
嬴瑾昭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大好年华，何必急于一时定论。慢慢找，总能找到你真正热爱又擅长的事。”
正说着，又一个报童飞奔而来，显然是又来补货了。
嬴高见状，立刻对嬴政和嬴瑾昭道：“阿父，姑姑，那边又忙起来了，我先去干活了。”
说完，他便像个真正的小吏一般，有模有样地跑回去继续分发报纸，那积极投入的模样，与刚才判若两人。
嬴政看着儿子忙碌的背影，目光深沉，对身旁的嬴瑾昭淡淡道：“你此法，虽看似放任，却或许……更能成就他们。”
嬴瑾昭笑了笑，望向那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轻声道：“因为他们未来要承担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正在飞速成长的帝国。”
“光会读书守礼可不够，得真正懂得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的人，才能将来更好地接过担子啊。”
嬴政没有接话，任由雪花无声地落在他玄黑的狐裘大氅上，悄然融化。
但他此刻的沉默，本身便是最好的认同。
“政哥，如今这个报刊的好处已经展现出来了，卖的人也挺多，这算不算试点成功？”嬴瑾昭突然开口。
嬴政赞赏道：“嗯，你做得很好。”
他目光遥望远方，轻声说，“下一步，便该让这报刊走出咸阳，遍及诸郡县。务使其能抵达大秦的每一处角落，使王化德音，无远弗届。”
“有我在，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嬴瑾昭拍着胸脯保证道，信心十足。
“不过政哥，我先前提议的那个，设立一个新部门，专司消息收集、编纂与传布之事，您考虑得如何了？总不能让现在这个草台班子一直没过正儿八经的名字运行吧？”
嬴政沉思片刻，决断道：“便命名为‘传知司’吧。”
“‘传’者，通达四方，布告天下；‘知’者，讯息、见识、明理。此司之责，不仅在传递消息，更在使天下人广知事理，通达国策。之名，正合其用。”
“传知司……”
嬴瑾昭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无脑夸赞道，“好，这个名字好。还是政哥您会起名字，要是我，估计就起个乱七八糟的名字。”
她毫不吝啬地送上一记龙屁，追问道：“那这传知司的架构、人选，政哥您可有什么章程？”
虽然大秦拍马屁犯法，但谁叫嬴政已经听习惯了呢。
嬴政只是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此事既由你首倡，便依旧由你总领，一应架构设置，人员遴选，你自己找人商议后，拟个条陈上来。”
“啊？怎么又是我？”
嬴瑾昭如丧考妣，整张脸都垮了下来，“我不要哇……”
她眼珠一转，试图耍赖，指着不远处正忙得团团转的嬴高：“这事儿您交给您儿子去练手嘛，他正好需要历练，我不要总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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