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有了女人第一时间告诉您
沈池舟垂眸看着小臂上的抓痕，温和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纱帘，筛成一片朦胧的暖白，轻轻落在男人冷白的小臂上。
那是前几夜姜绾被他吻得失控时，指尖无意识攥出来的印子。
他指尖漫不经心地蹭过那片泛红的皮肤，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仿佛程茜的质问不过是在说天气，“就是上次从法务部拿回来的合同夹，边缘没处理好，抽文件时划到了。”
程茜的目光死死盯在那道痕迹上，茶杯捏在手里，指节泛出青白。
“哪家姑娘？我见过吗？”程茜的声音冷冽几分，忽然从沙发上站起身，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出沉闷的声响，一步步往卧室方向挪，“你有女人为什么不提前告诉妈？”
沈池舟靠在沙发上没动，指尖摩挲着咖啡杯的杯沿，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烦躁，却依旧没起身阻拦。
“我要有了女人肯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不承认，不否认。
模棱两可。
滴水不漏。
声音漫得像泡了温水的茶，没半点真心。
程茜明显不信，她养了沈池舟快三十年，太了解他这副油盐不进，欲盖弥彰的模样。
越是平静，越是在藏事，越是说得温和，越是在掩饰。
卧室虚掩的门口处，程茜顿住脚步，高跟鞋的丝绒鞋尖堪堪停在门缝外一寸的地毯上，鞋跟压得柔软的纤维微微下陷。
微微侧身，肩线跟着轻轻转过来，脖颈绷出一道利落又优雅的弧度。
她对脸上皮肤向来上心，每月砸在医美上的钱不少于二十万。
拉皮后的下颌线紧致得没有一丝松弛，眼下的细纹被填得干干净净，连侧脸时苹果肌的弧度都透着恰到好处的饱满。
这份得体的精致下，藏着程茜毫不掩饰的警惕。
“哪家姑娘？”
她问。
沈池舟没答话。
程茜眼神微眯，了然了。
“没背景是吗？”
坐在沙发上的沈池舟逆着光，客厅那盏落地灯的暖黄光晕从他身后漫过来，像给周身镀了层模糊的金边，反倒把他的五官线条衬得愈发冷刻、利落。
他眼神更晦暗了，像平静海面下翻涌着滔天的漩涡。
应声，承认。
程茜在心里盘算，年纪大的，要么带了家室牵绊，要么懂太多人情世故，没那么好糊弄，他要真跟那样的人牵扯上，早被她看出端倪了。
再说，世家子弟眼里的新鲜劲，从来都跟年轻挂钩，皮肤要嫩得掐出水，眼神要带着点没被世事磨过的怯，连说话都得软乎乎的，才够得上“解闷”的资格。
她想起刚才卧室门后那声细弱的响动，想起沈池舟小臂上那道浅红的抓痕。
那力道，轻得像小猫挠的，哪是经历过事的女人能留下的？
多半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说不定还是没毕业的学生，没背景，没城府，看着干净，哄两句就肯跟着他。
“女学生是吗？”
沈池舟垂眸，视线落在杯底残存的咖啡渍上，声音淡得没底。
“二十出头，跟姜绾一样大。”
门后，姜绾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自己名字，只感觉浑身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疯狂地冲上头顶，炸开一片灼热的空白，又在下一秒，冰冷彻骨的退潮，留下足以冻僵灵魂的严寒。
她手一抖，指甲便无意识地刮过实木门板的纹路。
实木门板纹路粗糙，指甲划过门板时，带出“吱”的一声细弱却尖锐的声响。
声音太突兀了。
在这连呼吸都要放轻的死寂里，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棉花里，清晰地能听见针尖划过纤维的涩意。
姜绾瞬间僵住。
灭顶的绝望像一只从冰窟里伸出的巨手，带着绝对的寒意，精准地攥紧了姜绾脆弱的心脏，挤压着，碾碎着，让她无法呼吸，眼前阵阵发黑。
程茜眼神更利了，像秃鹫锁住腥气，死死锁着沙发上的儿子。
“她在你房间里？你们昨天睡了是吗？”
沈池舟呼吸微顿。
逆着光的侧脸没动，喉头悄悄滚了一下，才慢悠悠开口。
“我养了猫。”
“猫？”
程茜盯着他，审视，怀疑。
“你以前从不养猫。”
“以前是以前，现在喜欢了。”
沈池舟终于从沙发上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往卧室门口挪了两步，挡住了程茜视线。
“才到家没多久，小猫，脾气野性子臭，总爱乱撞。”
谎话连篇。
程茜根本不信他的，扭头去推卧室虚掩的屋门。
就在程茜要彻底推开房门的瞬间，玄关处突然传来一阵急切却又分寸得体的敲门声，紧接着是陈戎恭敬的声音。
“沈总，您要的文件我送过来了。”
程茜推门而入的动作骤顿。
屋内，姜绾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手脚冰凉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沈池舟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侧身让开一步。
“进来。”
程茜眉头锁成一条麻花，看向玄关的眼神里满是不悦，却也到底松开了手，她总不能在下属面前，强行推开儿子的卧室门，那样太失体面。
陈戎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看到程茜也在，没太大反应，恭敬地颔首。
“沈夫人。”
程茜脸色难看，没发作保持着名门大户最得意的体贴，冲陈戎扯出一个还算和善的唇角，微点头，算打过招呼。
陈戎跟了沈池舟五年，人精一样，他很快反应出眼下情况不对，于是开口，“沈总，这是东南亚项目的对接文件，法务部那边我通知上午十一点开会，这个时间您看可以吗？”
现在还有十一分钟到十点，沈池舟十点出门到公司正好十点四十五左右。
程茜左右不能再坚持责问，讨要结果了。
于是，她主动后退一步，提醒，“薛家那条线不能放，你二十七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心里清楚。”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门，“青春貌美不能当饭吃，乘早断干净。”
沈池舟在他们这一群世家子弟里年纪算小，其余的大部分都陆陆续续结婚了，三十岁是一道砍，三十岁之前玩出花来，到时间就得结婚生子。
沈池舟身边的世家子弟里，最浪荡不羁的要数白家公子白敬尧。
那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活阎王”，也是狗仔镜头里的常客，换人的速度比换季的衣服还快。
白敬尧前年夏天专包架私人飞机，飞去摩纳哥找了七个金发碧眼的维密模特，在圣托里尼的海面上开了场为期一周的游艇趴。
白敬尧说：“新鲜劲才是活着的意思，总盯着一个多无趣。”
去年冬天，他一个月里连续换了二十五任女朋友，那个月月末的早上狗仔拍到两个不同风格的女孩前后脚从他的公寓出来，一个拎着爱马仕的包，一个抱着限量版的玩偶，脸上都带着刚睡醒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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