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你不能带她走
“小朋友。”
赵毅洵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用没被抓着的手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动作轻佻得像在逗一只不自量力的小兽。
“管闲事之前，先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周泽的唇线抿得很紧，一股紧张的灼烧感使得他的脸涨得通红，他没松劲，反而抓得更紧了些。
他的声音确实稚嫩，还带着点酒气冲头的沙哑，却透着股豁出去的执拗，“你放开她。她喝多了，你不能带她走。”
应急通道里灯光惨白，把两人的影子钉在斑驳的水泥地上，海市气候湿润，铁门边缘长期被潮气侵染，生出锈迹，在光线下泛着暗沉的光，连风都吹得滞涩。
赵毅洵低头扫了眼周泽抓着自己袖口的手，又抬眼看向他亮得吓人的眼睛。
弯唇。
不屑一顾的轻蔑。
“哦？”赵毅洵拖长了语调，脖子又往右侧抽了一下，带着点恶意的兴奋，“我带她走，跟你有关系？看你这模样，是跟姜绾一个学校的吧？毛都没长齐，就敢来管我的事？”
他手腕猛地用力，没怎么使劲，却还是让周泽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周泽的手掌因为赵毅洵的寸劲儿顺着袖口滑开，留下几道浅浅的抓痕，可他没顾上揉手腕，又立刻扑上来，伸手去拉姜绾的胳膊。
“姜绾不能跟你走，你放开她！她得跟我回学校。”
赵毅洵眼神一沉，侧身挡住周泽的手，动作快得带着风，指尖掐住对方的手腕，没用力，却掐得极准，刚好扣在周泽手腕的薄弱处，收力，指尖像鹰爪，牢牢钳制住周泽的动作。
“回学校？”
他嗤笑一声，目光落在周泽泛白的脸上，“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跟我抢人？”
周泽疼得额头冒了汗，却还是咬着牙瞪他，“我不管你是谁……你这样带她走，就是不对！”
姜绾在这时轻轻哼了一声，脑袋往赵毅洵怀里又歪了歪，酒气混着微弱的呼吸尽数喷洒喷在他颈间。
赵毅洵的注意力被姜绾短暂拉了回去，他垂眸，眼神狠厉阴毒，看着怀里软得像没骨头的人，他槽牙紧咬，额边爆出几条明显的青筋。
他没再跟周泽纠缠，只狠狠甩开对方的手，声音冷如冰锥，“小子，滚远点，别耽误我的事。再拦着，我不介意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赵毅洵手腕猛地往回一抽，指节带着股蛮力，周泽没防备，整个人踉跄着往后退了三步，后背重重撞在巷壁墙早脱了层墙壁的砖头上。
粗粝的棱角蹭过后背，痛得周泽倒抽一口冷气。
赵毅洵转身拖着姜绾一头扎进逃生通道紧连的小巷子里。
周泽没顾上揉，又往前冲了两步。
“你放了她！”周泽的声音咬得格外紧，伸手又去抓赵毅洵垂在夹克下摆处的手腕，指节绷得发白，“她喝多了，不知道你要带她去哪！”
赵毅洵低头扫了眼缠在自己手腕处的白皙手指，又看了眼怀里软得像没骨头的姜绾。
他觉得周泽的阻拦简直可笑又碍事。
“滚。”
他只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左手死死扣着姜绾的腰，不让她滑下去，右手的手腕大力转动，想把周泽的手掰开。
可周泽像认死理的牛犊，不仅没松，反而拽得更紧了，甚至试图把姜绾往自己这边拉。
“我已经给警察打电话了！你再放开她，警察马上就来！”
这话彻底点燃了赵毅洵的火气。
他本就没把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这会儿被缠得没了耐心，眼底的阴狠瞬间翻涌上来。”“他妈找死是吧？”
他低骂一声，手腕猛地发力，先把周泽的手从自己手腕甩开，接着攥紧拳头，拳风带着粗粝的狠劲，直直往周泽脸上砸去。
“咚”的一声闷响。
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在周泽的左脸颊上。
这一拳，赵毅洵用了八成力气，力道大到让周泽瞬间闷哼出声。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直直往后倒，后脑勺磕在水泥地上时，又发出“砰”的一声钝响，震得他眼前发黑，嘴角立刻溢出血丝。
周泽喘着粗气，抬手抹了把唇角，指尖沾着刺目的红，他紧紧把血迹攥进掌心里，眼神死死盯着赵毅洵，胳膊撑着地面想重新爬起来。
赵毅洵没再看他第二眼。
他拽着姜绾转身就往巷口走，姜绾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头蹭过他的脖颈，带来一点微凉的触感，却依旧没醒。
巷口深处，早就等着一辆银白色的箱式面包车，赵毅洵拉开车门，动作粗鲁地把姜绾强塞进后座，自己也跟着坐进去。
他又看了眼角落里刚颤颤微微从地上爬起来的周泽，冷笑一声，脖子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小臂用力，车门被“砰！”的一声甩上。
周泽的声音被彻底隔绝在巷子里。
-
消毒水的味道先钻进鼻腔，刺得姜绾皱紧眉头，接着手背传来的凉意，她艰难地转动昏沉的脑袋，望向自己手背。
透明的输液管里，药液正一滴滴顺着管壁滑进血管，连带着胳膊都泛起细微的麻意。
她蹙了蹙眉毛，头昏沉得厉害，她重新闭上眼，半晌，才又慢慢睁开眼，天花板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姜绾的视线落在床边的护士身上。
护士正抬手给姜绾换点滴，她指尖捏着输液管，弹了弹里面的气泡，动作轻缓地调整着滴速。
“你可算醒了。”
护士抬眼瞧见她睁眼，语气里带着点松快，又掺了几分嗔怪，“昨晚送来的时候烧到三十九度五，还吐了好几次，胃里空得厉害，后来给你输了护胃的药，现在烧总算退了点。”
姜绾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疼，只能发出一点沙哑的气音。
护士见状，转身从床头柜端来温水，递了根吸管给她，“先喝点水润润喉咙，慢点喝，别呛着。”
温水顺着吸管滑进喉咙，缓解了几分灼痛感，姜绾这才勉强找回说话的力气，只是头疼得厉害，像有无数根细针在太阳穴里扎。
“我……怎么会在这儿？”
“还说呢。”
护士收拾着换下的空药瓶，微微蹙眉，语气里的叮嘱更明显了，“女孩子家家的，哪能喝那么烈的酒？See you tomorrow那酒混了五六种高度基酒，你这没酒量的，半杯就该上头了，怎么还喝得见底？要不是有人送来得及时，再烧下去该烧出问题了。”
姜绾完全断片了。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酒吧吧台里。
泛着浅蓝色的酒液、赵毅洵嘴角的笑、震耳的重低音……再往后就是一片混沌，连自己怎么离开酒吧的都记不清。
她侧过头，看向窗外，玻璃上蒙着层薄雾，外面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远处路灯的光晕透过雾层渗进来，昏黄又模糊。
心口突然发慌，她攥着被子的指尖微微收紧，看向护士，“请问……是谁送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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