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圈子里都传他们好事将近了
护士手里的空药瓶还没来得及放进托盘，听见姜绾问话下意识转头往门外望。
屋门半敞着，走廊廊顶的白炽灯明亮刺白，明亮的光顺着门缝渗进来，却没瞧见半个人影。
她皱着眉嘀咕，“奇怪了，刚才还在走廊长椅上坐着等呢，说你要是醒了就跟他说一声……怎么这会儿没人了？”
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人从外轻轻推开，沈池舟拿着张医药单从门外走进来，脚步轻缓，没带起半点风。
他穿了件黑色修身半高领羊毛衫，细腻的羊绒质感贴在身上，将肩背流畅的线条勾勒得格外清晰，领口贴到下颌线下方，刚好遮住半截脖颈，冷白的皮肤在黑色针织衫的映衬下愈发显白，却因领口的包裹感添了层禁欲的收敛。
袖口刚好卡在腕骨上方，露出一小截熟悉的银质手表。
他身上没沾烟酒气，只裹着点刚从室外进来的凉意，混着羊绒本身的软暖，倒不像平日里那个带着冷冽气场的沈公子，反而多了几分居家的温沉。
让人莫名安心的人夫感。
他原本垂着眼看单子，脚步没停，直到余光扫到病床上睁着眼的姜绾，身体骤然顿住。目光先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又滑到手背上扎着的输液针，喉结无意识地滚了一下，眼底那点藏不住的心疼像潮水似的漫上来，眉峰都轻轻蹙了蹙。
可这心疼只持续了两秒。
沈池舟捏着医药单的手指骤然收紧，边缘被指甲掐出几道白痕，连指节都绷得发颤。
他往前迈了半步，俯身时，身上那股沉木药香混着夜风的凉意一起压过来。
明明是熟悉的气息，此刻却让姜绾觉得窒息。
“跟赵毅洵去那种地方？”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每个字都砸在病房的寂静里，“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手臂上纹着黑曼巴，少根小指，圈子里谁不知道他玩得野？你跟他很熟？熟到敢跟他去酒吧，敢喝他递的酒？”
姜绾的指尖死死攥着被子，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子，指腹泛起血色尽褪的惨白。
她抬起头，眼眶里已经蓄了泪。
没掉下来。
带着点倔强的红，“我跟他不熟！可我为什么不能去？你管我吗？”
沈池舟的眉峰拧得更紧，眼底的冷意裹着怒火，“我不管你？你以为我昨晚接到医院电话时，是怎么过来的？一路上我怕你出事，生怕赵毅洵对你做什么，结果呢？你倒好，跟他去酒吧喝得烂醉，连自己怎么被送进医院的都不知道！”
“那你呢？”
姜绾突然提高了声音，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你那时候在干什么？在医院陪薛婉啊！她发朋友圈，靠在你肩膀上，说要一直简单下去！圈子里都在说你们好事将近，你哪有时间管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嗓子眼里又酸又涩，“我就是看到她的朋友圈，我才想跟赵毅洵出去的，我就是气不过，气你不管我，气你眼里只有她。我就是生气你可以对我挥之即来喝之即去，我就是讨厌你可以这么快抽离忘了我！”
输液管里的药液还在滴答作响，落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沈池舟眉头紧锁，看着姜绾泪流满面的样子，喉结狠狠滚了滚，刚才的怒火突然像被戳破的气球，泄了大半。
“姜绾，我跟薛婉……”
“你不用解释！”姜绾打断他，别过脸，肩膀轻轻发抖，极力压制濒临崩溃的情绪。
“反正你从来都不跟我解释，你只知道指责我。我跟赵毅洵去酒吧是我不对，我喝多了是我活该，不用你管！”
沈池舟的眉峰拧成了死结，眼底的情绪像被搅乱的墨汁。
一半是没散的冷意，一半是藏不住的疼惜，两种神色在他英挺的脸上撞得厉害，连下颌线都绷得发颤。
他攥着医药单的手指又收紧了些，边缘被捏得发皱，纸页的棱角硌得指节泛白。
突然，他抬手按在太阳穴上，指腹用力蹭过眉心，连呼吸都沉了几分，他这会儿头痛得像有针在扎。
他压下那股快要冒头的失控，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沙哑，冷冽，不近人情的残忍冷漠。
“闹够了吗？姜绾，你到底在耍什么性子？明知道赵毅洵不是好人，明知道酒吧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偏要去，现在喝得烂醉进医院，还要跟我置气？”
姜绾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酸涩感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窜，连指尖都泛了麻。她没再哭，只是死死咬着下唇，视线落在沈池舟的肩膀上。
他那件黑色羊毛衫的肩线处，沾着一根浅棕色的长发，不是她的发色。
她记得薛婉的头发就是这种浅棕。
上次在医院急诊楼外，薛婉靠在他肩头时，发丝就那样落在他衣服上。
原来他从薛婉那里过来，连衣服都没换。
她攥着被子的手又紧了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股说不出的荒凉。
“我没耍性子……我只是……”
只是看到你陪着她，心里难受。只是觉得，你从来都没在意过我的感受。
重要吗？
不重要了。
输液管的滴答声还在响，落在寂静的病房里，像倒数，把两人之间那点仅存的暖意，都一点点敲得稀碎。
沈池舟看着她垂着眼的模样，看着她盯着自己肩膀的眼神，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下意识地抬手拂了拂肩线。
那根发丝随着他的指尖滑落，没入瓷砖。
沈池舟槽牙咬得发紧，下颌肌肉绷出一道冷硬的弧线，连耳尖都泛着薄红，那是烦躁到极致的模样。
他抓起桌上的玻璃杯，仰头猛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滑，却没压下半点心头的火气，反而让太阳穴的胀痛更明显了些，玻璃杯重重搁回桌面时，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他抬眼看向姜绾，眼神里混着无奈与不易察觉的疲惫，声音沉得像浸了冷水。
“周泽昨晚拦赵毅洵的时候，被赵毅洵的人盯上了。赵毅洵走后，他想报警，结果刚拨完电话，就被赵毅洵派来的人堵了，说他故意伤人，现在人在局子里待着，还没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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