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我不会不管你了
门被轻轻带上，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沈池舟盯着门口的方向，指节泛白，喉间滚了滚，却没再说一个字。姜绾看着他阴沉的脸色，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哥，你别生气……叶医生他只是……”
“我没生气。”
沈池舟打断她，转头看向她，眼底的冷意渐渐褪去，只剩下疲惫，“我只是在想，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他俯身，将额头抵在姜绾的额头上，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带着点未散的冷意。
姜绾的眼泪原本还噙在睫毛上，被他温热的额头抵着的瞬间，突然就绷不住了。
不是之前那种带着倔强的泛红，是像积攒了太久的委屈终于找着出口，细碎的哽咽从喉咙里溢出来，眼泪砸在沈池舟的手背上，烫得他指尖又颤了颤。
她其实也说不上来究竟在委屈什么。
是被赵毅洵带去酒吧时的慌，是烧到三十九度五时的昏沉，还是这些天看着他陪在薛婉身边时的落空。
可此刻被他这样贴着额头，听着他说“不会再让你受委屈”，那些憋在心底的酸涩就全涌了上来，连带着之前强撑的硬气，都软成了一滩水。
“哥……”她的声音裹着哭腔，发颤的指尖无意识攥住他的袖口，布料被捏出浅浅的褶子，“我以为你真的不管我了……”
沈池舟没说话，只是抬起另一只手，指腹轻轻蹭过她眼下的泪痕。
他的指腹带着点薄茧，却放得极轻，像是怕碰碎了她似的，连呼吸都放柔了些，暖黄的台灯落在他指节上，能看见他刻意放缓的动作，一点一点擦去她脸上的泪，连鬓边沾着的湿发都小心地拨到耳后。
“没不管你。”
沈池舟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温水的棉，比病房里的暖气更暖些，“之前是我没处理好，让你受了委屈。”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眼底的冷硬早被揉成了软意，“以后不会了。不管是相亲的事，还是别的，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着。”
这话没有多华丽，却像一颗定心丸，稳稳落进姜绾心里。
她的哽咽渐渐轻了，只余细细地抽气，睫毛上还挂着的泪珠，被灯光映得像碎钻。
沈池舟盯着那滴泪，指尖轻轻碰了碰，将它蹭在指腹上，然后俯身，先吻了吻她的眉骨、接着是眼角，吻掉最后一点湿意。
姜绾的呼吸猛地顿住，睫毛颤得更厉害了，连攥着他袖口的手都松了些。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唇瓣的温度，轻得像羽毛拂过，带着点他身上沉木药香的淡味，裹着安抚的意味。
直到他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姜绾才轻轻闭上眼。
没有激烈的辗转，只是轻柔地贴着，像是在确认她的温度，又像是在把没说出口的在意都揉进这个吻里。
她的唇瓣还带着点酒后的干涩，他却放得极慢，耐心地厮磨着，直到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无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沈池舟察觉到她的依赖，吻得更轻了些，指尖还留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
输液管里的药液依旧滴答作响，暖黄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叠得极近，连空气里的消毒水味，都好像被这温柔的氛围冲淡了些。
他慢慢退开一点，额头依旧抵着她的，呼吸里带着彼此交缠的温度，声音低得像只说给她一个人听：“记住了，以后不管出什么事，都不用一个人撑着。我在。”
姜绾的睫毛还沾着湿意，却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气音，嗯。”
沈池舟看着她眼底重新亮起来的光，指腹又蹭了蹭她的脸颊，嘴角难得牵起一点极淡的笑意。
此后几天，沈池舟当真没再离开过医院。
每天清晨天刚亮，他就会轻手轻脚地出去，回来时手里准提着温热的早餐，是巷口那家老字号的燕麦粥，加了点切碎的桂圆，不甜不腻，刚好合姜绾的口味。
他知道她乳糖不耐受，从不会买牛奶味的点心，连配粥的小菜都是挑着她爱吃的酱萝卜，提前让店家少放了盐。
姜绾醒的时候，总能看见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笔记本电脑放在膝头，屏幕亮度调得很低，怕晃着她。
听见她翻身的动静，他会立刻合上电脑，伸手探探她的额头，声音放得极轻，“醒了？先喝点粥，温的。”
他喂她喝粥时，动作格外小心。瓷勺递到她嘴边前，总会先自己抿一口试试温度，确认不烫了才送过去。
偶尔粥里有没搅开的桂圆粒，他会用指尖轻轻挑出来，剥去壳再喂给她，指尖蹭过她唇瓣时，会刻意放慢动作，怕弄疼她。
白天输液的时候，姜绾嫌无聊，会靠在床头看会儿书。
沈池舟就坐在旁边陪她，不怎么说话，却会默默把台灯往她书那边挪挪，让光线刚好落在书页上，不晃眼。
要是姜婉看书累了，歪头靠在他肩膀上打盹，他会一动不动地坐着，连呼吸都放轻，生怕惊醒她，直到她睡熟了，才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头挪到枕头上，再给她掖好被角。
有次程茜打电话来问相亲的事，沈池舟走到走廊接的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有零星的字句飘进病房。
姜绾竖着耳朵听，听见他说，“绾儿还在养病，相亲的事以后再说”，又说“赵家那边我会处理，您不用操心”。
挂了电话回来，沈池舟见姜绾盯着他，没瞒她，只淡淡说：“以后不会再有人逼你相亲了，安心养病。”
姜绾悬着的心果然慢慢落了地。
第三天中午，沈池舟帮她掖好被角，才轻声说，“我去趟警局，看看周泽的事，很快回来。”
他怕她担心，又补了句，“陈戎在楼下等着，有事你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不离身。”
姜绾点点头，看着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大衣，袖口刚好卡在腕骨处，露出的银表表盘在灯光下泛着淡光。
他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见她正望着自己，便又折回来，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确认没再发烧，才转身离开。
市警局的白炽灯依旧冷得刺眼，沈池舟刚走进大厅，王局就迎了上来，脸上堆着无奈的笑。
“沈总，您可算来了。赵毅洵那边还是咬得紧，昨天我又找他谈了次，他说除非周泽亲自上门道歉，还得写份书面保证，不然就不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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