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果付文樱领养的是欧雅若呢1

寒流裹着咸腥气扑进铁皮屋缝隙时，欧雅若醒了。不是台北高级公寓里恒温二十六度的柔软床铺，是发霉草席贴着骨头，空气里浮动着劣质米酒和呕吐物混合的酸馊。六岁。她缩在墙角，指甲掐进掌心，剧痛凿穿时空——父亲欧怀民昨晚的皮带，仲威看货物般的眼神，天琪最后那句“雅若，你太可怕了”……  不是梦。

破木桌上，半瓶浑浊的米酒随着鼾声轻轻晃动。欧怀民烂醉如泥，嘴角挂着呕吐残渣。前世他卖掉她的钱，此刻就揣在他油腻的裤兜里，几张皱巴巴的台币，是她地狱的入场券。墙角鼠洞边缘，散落着几粒灰蓝色的饵料，福利院食堂后头毒老鼠用的。

她像只无声的猫，赤脚踩上冰冷潮湿的泥地。捏起一粒，两粒……指甲盖大小的蓝色颗粒，碾碎在豁口的粗陶碗底，倒上黏稠发黄的米酒。指尖残留的刺鼻气味，混着父亲身上的恶臭，几乎让她窒息。她踮脚，掰开欧怀民流涎的嘴，将碗沿用力抵住他发黄的牙齿，浑浊的液体混着蓝色粉末，汩汩灌了进去。男人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的咕噜，翻了个身，鼾声更响。

欧雅若把碗扔进床底最深的角落，用稻草盖好。走到屋外，凌晨的天是蟹壳青。她找到隔壁独居的阿嬷，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尖细颤抖：“阿嬷，爸爸……爸爸叫不醒，流了好多白沫……”  惊恐真实得无需伪装。

九十年代的南投乡下，死个酗酒烂赌的废物，连浪花都掀不起。简陋的勘验，邻里七嘴八舌“早就说喝死算啦”、“可怜小囡”，定性酒精中毒意外。欧雅若缩在女警不合身的旧外套里，睫毛挂着泪，看着那具散发恶臭的尸体被抬走，像卸下一座压了半生的山。她被送进拥挤嘈杂的乡镇福利院，眼神沉寂如古井。活下去，爬上去，用任何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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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大陆燕城。

付文樱从一场混乱的梦境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真丝睡袍的背脊。眼前虚空处，五颜六色、密密麻麻的文字还在疯狂滚动：

【快跑啊付女士！许沁这白眼狼为了碗白粥要烧死你全家！】

【孟宴臣实惨！顶级备胎十年抑郁！】

【宋焰这种混混也配当男主？消防员了不起？】

【付董快离婚！踹掉孟怀瑾那个糊涂爹！保命要紧！】

【养女是祸根！源头掐灭！付总清醒点！】

心脏在肋骨下狂跳，几乎要撞碎。那些字眼——“白粥”、“放火”、“备胎”、“孟宴臣抑郁”——像淬毒的针，扎进她最深的隐忧里。许沁？那个孟怀瑾战友的孤女，昨天刚被丈夫怜惜地带回家，怯生生喊她“付阿姨”？她会为一碗路边摊的白粥，背叛孟家给予的一切，甚至……纵火？而她的宴臣，她引以为傲、冷静自持的儿子，会为了这样一个女孩，黯淡十年？

荒谬！可那滚动的“弹幕”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真实感，刻印在她视网膜上。她猛地坐起，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走到落地窗前。晨曦微光勾勒着精心打理的花园轮廓，这是她半生心血筑起的堡垒。不能毁！一丝可能都不能有！

早餐桌上气氛凝滞。孟怀瑾正温声对低头喝牛奶的许沁说：“沁沁，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别拘束。”  付文樱放下银勺，瓷器碰撞声清脆刺耳。

“怀瑾，”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冰，“我们离婚。”

孟怀瑾愕然：“文樱，你说什么胡话？”

“不是胡话。”付文樱的目光扫过瞬间脸色煞白的许沁，最后定格在儿子孟宴臣脸上。少年正安静地剥着水煮蛋，动作一丝不苟，侧脸轮廓已显冷峻，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她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财产、公司股份，按法律流程分割。国坤集团，我要带走我应得的那部分核心业务。”她顿了顿，补充道，字字清晰，“这个女孩，我不会养。她的去留，你自己决定。”

“文樱！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孟怀瑾拍案而起。

付文樱已起身，脊背挺直如松柏。“冷血，总比被烧死好。”她丢下这句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的话，目光深深看了孟宴臣一眼，“宴臣，跟妈妈走，还是留下？”  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只有她自己才懂的痛楚和警示。

孟宴臣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挣扎，他看了看情绪激动的父亲，又看向坚定的母亲，小声却又决然道：“妈，我跟你走。”付文樱微微点头，眼里有欣慰也有心疼。孟怀瑾气得满脸通红，指着付文樱的手都在颤抖：“你简直不可理喻！”付文樱不再理会他，拉着孟宴臣的手便往外走。

许沁呆呆地坐在原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明白刚刚还温柔的付阿姨为何突然如此决绝。付文樱带着孟宴臣来到公司，迅速着手分割财产和业务。同时，她开始关注起对岸的福利院。付文樱心中有了新的打算，她要找到那个眼神像狼的女孩欧雅若，她相信，这个女孩会是她未来不一样的助力。

而欧雅若在福利院，正暗暗谋划着自己的未来，全然不知，一场来自大陆的机缘正悄然向她靠近。  孟宴臣放下剥了一半的鸡蛋，指尖沾着一点细碎的蛋白。他抬眼，对上母亲那双总是锐利、此刻却翻涌着复杂暗流的眼睛。沉默了几秒，他拿起餐巾擦手，动作依旧优雅：“妈，我帮你整理文件。”  他选择了跟随那道最熟悉、此刻却显得无比陌生的背影。许沁咬着唇，眼泪无声滚落，不明白这滔天的恶意从何而来。

离婚、分割、重组。付文樱展现了她商界铁娘子的雷霆手段。带着切割出的医疗器械核心业务和巨额资金，她离开了孟家庞大的阴影，也彻底将许沁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孟怀瑾终究不忍，将许沁留在身边抚养，却也因付文樱那句“烧死”的预言，心中埋下了一丝疑虑的种子。付文樱的公司更名为“启明星医疗”，目标明确——全力进军新兴市场，包括海峡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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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儿童福利院。空气里是消毒水和陈旧织物的沉闷气味。

付文樱一身剪裁利落的香槟色套装，在一群灰扑扑的孩子中格格不入。院长殷勤地介绍着几个“乖巧懂事、成绩优异”的孩子。付文樱的目光却掠过那些努力挤出笑容的脸，定在活动室最角落。

一个女孩蜷缩在褪色的拼图地垫上，背对着所有人，肩膀瘦削得像随时会折断。她正用半截铅笔画着什么，在一张废弃的药品说明书背面。线条很用力，几乎要划破纸背。一个工作人员皱眉，快步走过去：“欧雅若！又在乱画！快起来问好！”

女孩被拽着胳膊拉起，转过身。付文樱呼吸一窒。那眼神！像被逼到悬崖边的幼狼，警惕、凶狠，深处却藏着无法磨灭的惊惶和……一种近乎燃烧的生命力。完全不同于许沁那种需要精心呵护的菟丝花柔弱。弹幕在付文樱脑中无声尖叫：【狼崽子！但能养熟！比白眼狼强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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