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谢医生的特训
林默与李妤告别，转身走向心外科办公室。
快走到时，突然脚步一顿，心里把甄澄那家伙骂了八百遍。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出里面的白光。
林默深吸一口气，轻轻的在门板上敲了三下。
等了片刻，里面毫无动静。
他又敲了敲，依旧没人应。
难不成谢医生出去了？看了眼手机，现在是上午十点多，这个时间，谢医生出去是有可能的。
林默推开门缝往里瞧，办公室的转椅上空着，电脑屏幕却是开着的。
“看来是真不在。”
林默松了口气，推门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再进入办公室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环顾四周。
办公室还是挺整洁的，除了窗台上落了层薄灰，几乎找不到什么垃圾，杂物一类的。
闲着也是闲着，他出门去找扫帚和拖布，打算做点事情来降低自己的负罪感。
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沙沙作响，刚把灰收拢到一堆，瞥见谢医生的茶杯是空的，杯子里还有些深褐色的茶渍。
林默想了想，拿起茶杯往水池走去。
茶渍不好洗，林默使了浑身解数才面，勉勉强强将茶杯刷到百分之八十干净，心满意足的往回走，刚把茶杯放桌上。
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吓得他浑身一抖，差点把茶杯摔了去。
谢医生站在门口，脸上还挂着笑，看了看林默手里的干干净净，透亮的茶杯，又看了看一头大汗的林默，笑容慢慢凝固，再变为苦涩。
手指着林默，颤抖着说不出话。
林默以为是自己上班晚了，惹谢医生不高兴，连忙弯腰道歉。
“对不起，谢医生，我不是故意请假的！”
哪知道，谢医生直接绕过他，双手捧起自己的茶杯，两眼泛红的道。
“早知道，我就把你带上了，留你一个人在办公室，遭了无妄之灾啊！”
林默看的目瞪口呆，貌似自己又做错了一件事。
片刻后，谢医生收了收眼泪，回头看向林默。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来上班？”
林默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两手背在身后。
“就…………就是肚子不舒服，吃了点药就好了……..”
谢医生没说话，点点头，又回过头继续心疼他的茶杯。
不过片刻，他直起身，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拉着林默往外走。
林默愣了愣，赶紧跟上，他们穿过心外科长廊，绕过护士站时，正巧撞见李妤提着输液瓶往病房去，看见林默时眼睛一亮，刚要打招呼就被谢医生一个眼神制止。
“谢医生，咱这是要去哪？”
林默忍不住问，他们已经下了两层楼，路过的科室从心外科变成了骨科。
谢医生头也不回，只是蒙头带路。
“带你去训练。”
“训练？”
林默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什么训练？缝合还是解剖？”
他想起上次在省医的手术，自己缝合后叶腱时的手法，难不成谢医生要针对性补课？
谢医生突然停下脚步，在一扇门前站定。
林默抬头去看，“普外科器械室”。
谢医生掏出钥匙，神秘一笑。
“进去就知道了。”
门轴“吱呀”一声，林默跟着一块走进去，器械室比他想象的要小些，靠墙的铁架上摆着一排排灭菌盒，标签上写着“止血钳”“持针器”“组织剪”，阳光从高窗钻进来，强烈的光线反差使得室内也不算昏暗。
而房间中央的操作台上，赫然放着一台腹腔镜。
林默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只在书上见过这东西，知道是做微创手术的利器，可市医院的心外科很少使用，就算使用也轮不到他。
“谢医生，您是要…………”
“练这个。”
谢医生指着显示屏，上面正显示着一段视频。
腹腔镜下的缝合操作，持针器在屏幕里灵活的像是人手一般，丝线穿过组织的瞬间，连针脚的角度都清晰可见。
“腹腔镜练缝合？”
“不然呢？”
谢医生打开旁边的灭菌盒，取出一套腹腔镜专用持针器。
“你以为，开胸手术能练出稳准狠的诀窍在哪里？这就是关键，拿着。”
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窜上来，林默握紧器械时，才发现这持针器比普通的长了近十厘米，末端的钳口细的像根绣花针。
他试着开合两下，钳口在空气中发出“咔咔”的轻响声，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发力角度。
“看见里面的东西了吗？”
谢医生指向操作台中央的培养皿。
林默凑近一看，只见皿底粘着一小截医用胶带，宽度不足一厘米，在灯光下像条蜷缩的虫子。
“这是？”
“你的目标。”
谢医生调出腹腔镜的摄像头，镜头对准培养皿时，显示屏上立刻出现胶带的特写。
“用持针器夹着缝合针，在胶带上打五个结。记住，不能把胶带扯下来，也不能让结松散。”
林默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手上的持针器差点掉地上。
“这怎么可能！”
胶带本身就被粘的不牢固，腹腔镜的操作又有延迟，别说打结，怕是刚碰到胶带就把它扯下来了。
谢医生却不在意，找了个椅子，一屁股坐下。
“你觉得不可能，是因为练的不够多。”
林默的喉结动了动，他的理想，成为龙头医生，付出些汗水难道不够划算吗？
“接下来三天不用去病房，直接来这里练习，什么时候能在不扯掉胶带的前提下打满五个结，什么时候才算合格。”
林默看着手上的持针器，指尖因为紧张微微发抖。
突然想起自己说谎的事，这训练，简直就像老天爷对他的惩罚。
“加油，我相信你。”
谢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外走。
即将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回头补充。
“对了，别想着偷懒，我会让普外科的护士盯着你。”
门被带上，器械室里只剩下林默和那台腹腔镜。
他点点头，给自己加油打气，将缝合针固定在持针器上，镜头里的针尖突然变得巨大，像柄悬在胶带上方的利剑。
“开始吧，特训！”
调整呼吸，操纵着持针器缓缓靠近胶带，可腹腔镜的延迟比想象中更严重，他明明想让针尖落在胶带左侧，镜头里的针却偏到中间，针尖刚碰到胶带边缘，那截脆弱的塑料就要微微翘起，好似随时都要脱落似的。
又是一个多小时的尝试，林默的汗滴落在操作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抬手抹了把脸，刚想重新来过，突然听见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
“谁啊？”
他想腾出手去摸手机，可刚要接，持针器不受控制的往前一送，针尖猛地刺破胶带，那截脆弱的塑料“啪”地从培养皿上脱落。
“完了！”
林默看着显示屏里的战果，恨不得把手机扔出去，他匆忙按了挂断，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操作台上。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一整个下午林默都在不断的尝试，可是越到后面手越抖，甚至感觉有些握不住持针器。
“才打了四个结。”
他看着显示屏里的歪歪扭扭的成果，其中两个结还松松垮垮的，随时都可能散开。
林默瘫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突然愣住了，李妤的未接来电。
五个未接来电！最新的一个还是半小时前打的。
“糟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回拨过去，听筒里却传来忙音。
林默望着手机屏幕，猜测李妤只怕现在怕是要气炸了，算了，先不打电话了，一会儿发个道歉短信吧。
与此同时，李妤刚下班，坐在主驾位置涂口红呢，看见林默来电刚想接，但是恶趣味一下涌上来。
“让你不接我电话，先晾着你吧～”
但是，李妤等快半个小时，林默的电话再也没打来，顿时火冒三丈，拿起手机给林默拨过去。
“林默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只打一个？！”
林默被吼了一顿才后知后觉，原来是要多打几个啊，学会了学会了。
赶紧点头哈腰，苦笑解释。
“小妤姐别生气，我在谢医生这儿做训练呢，太专注了没听见………….”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李妤闷闷的声音。
“行吧，在医院门口等我，今晚惩罚你请我吃大餐！”
林默闻言连连苦笑，回想了一下余额。
743.21元。
嗯，应该可以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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