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乱了

李怀德捏着那封举报信，在办公室里面呆了大概十来分钟，脚步匆匆地穿过轧钢厂办公楼长廊。他特意绕了个远路，避开杨厂长办公室所在的东侧，从西楼梯快步下楼。

走廊尽头厂办的门半掩着，他左右张望确认没人注意，闪身钻了进去。

"老赵，有重要材料。"李怀德将举报信拍在厂办主任赵志国的桌上，手指在"何雨柱贪污食堂物资"几个字上重重敲了两下。

赵志国推了推眼镜，扫了眼信纸："这...要不要先跟杨厂长通个气？"

"通什么气？"李怀德冷笑一声，"按程序走。你登记完我直接送保卫科，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知道吗？大家都在紧衣缩食度过难关，这种偷公粮的行为必须立即处理。"他故意提高声调，让隔壁几个办公室都能听见。

十分钟后，李怀德从厂办出来时，举报信已经盖上公章正式归档。李怀德回到办公室后，让秘书去吧保卫科的科长叫过来。

保卫科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刘科长正翘着二郎腿看报纸。

见李怀德的秘书过来了进来，他急忙起身迎接。“王秘书，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们保卫科了？”

“刘科长，李厂长让我找你的，所有事让你过去一趟。”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刘科长扔掉烟头，和王秘书一前一后的前往李怀德的办公室。

敲门进入后，李怀德急忙招呼刘科长坐下，然后开始说起来关于举报信的事情。

"你安排人盯紧傻柱，重点查他饭盒。记住，一定要在有招待餐的日子动手。"

刘科长听完李怀德的话后，忽然笑出一口黄牙："这傻柱平时鼻孔朝天，连我们保卫科打菜都敢抖勺，早该收拾他了。"他弹了弹烟灰，"放心，我让小张他们轮流盯着，只要他敢往家带荤腥..."

"注意方式方法。"李怀德打断他，"要人赃俱获，还要当着下班人群的面。"他意味深长地补充，"杨厂长后天要去部里开会。"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

接下来几天，食堂出人意料地没有安排任何招待餐。傻柱照例每天拎着那个铝制饭盒来上班，不过下班回家只能带一些中午的剩饭，油水少的可怜。后厨，马华注意到，师父这几天总盯着空荡荡的小灶台叹气。

"看什么看？"傻柱发现徒弟的目光，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白菜切完了吗？就你这德行还想学手艺？"

马华缩着脖子不敢吭声。他隐约觉得师父这几天格外暴躁，前天因为半勺盐放多了，差点把炒勺砸在配菜员头上。

周四下午，厂办突然通知接待兄弟单位考察团。傻柱接到菜单时眼睛一亮："红烧肉、糖醋鱼...这才像话！"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亲自从仓库领出五斤五花肉。

这一幕全落在保卫科干事小张眼里。他假装在食堂门口修自行车，看着傻柱拎着肉进去，立即骑车回保卫科报信。

傍晚五点半，下班铃声响起。工人们如潮水般涌向厂门，保卫科突然在门口拉起了检查线。刘科长拿着铁皮喇叭喊话："接到群众举报，近期有人偷拿物资！请大家配合检查！"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又检查？上个月不是刚查过？"

"肯定是冲食堂傻柱来的，他那个饭盒天天鼓鼓囊囊..."

"嘘，小点声...小心他听见给你抖勺。"

有些工人的饭盒里面会装一些中午没有吃完的剩饭，保卫科的人简单一看就放行了。毕竟现在是灾年，有些人会选择中午少吃一点，然后带着剩饭回家给家人吃点。

这时候，傻柱拎着饭盒晃晃悠悠走过来时，检查线前已经排起长队。他皱眉啧了一声，径直往旁边走。

"何雨柱同志！"小张一个箭步拦住他，"请排队接受检查。"

"检查你大爷！"傻柱一瞪眼，"老子是食堂班长，检查谁也轮不到检查我！"他一把推开小张就要硬闯。

刘科长见状快步走来："何班长，这是厂里统一行动，请你配合。"

"配合个屁！"傻柱嗓门提高八度，"刘大脑袋你少在这装蒜，谁不知道你和李怀德穿一条裤子？"他举起饭盒在刘科长面前晃，"怎么着？老子给家人带点剩菜犯法了？"

这时候许大茂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什么时候寡妇，也成你傻柱的家人了！”

“许大茂你找死是不是？”傻柱一听就知道是许大茂这个王八蛋。

人群开始骚动。几个平时看不惯傻柱的工人起哄："既然是剩菜，打开看看啊！"

"就是，心里没鬼怕什么检查？"

傻柱脸色涨得通红，突然抡起饭盒朝刘科长砸去："我让你查！"

刘科长偏头躲过，铝制饭盒咣当砸在地上，盒盖弹开，油汪汪的红烧肉滑了出来。现场瞬间安静得可怕。

空气中突然爆发出几十个倒吸冷气的声音，紧接着像炸了马蜂窝般轰然炸开。

"我滴亲娘哎！"钳工车间老王第一个叫出声，指着地上的肉块手直哆嗦，"这他娘是五花三层！真是糟蹋粮食啊。"

而负责清洁工作的马婶："丧良心啊！现在连粮食都快吃不上了，怪不得食堂天天都是清汤寡水的，原来好东西都进了这王八犊子的饭盒！"

人群像沸水般翻腾起来。锻工车间的几个青工赤红着眼往前冲："揍他个狗日的！"

"咱工人喝菜汤，他倒天天吃肉！"保卫科的人赶紧手拉手组成人墙，被推搡得东倒西歪。

"都静一静！"刘科长踩着板凳举喇叭喊，声音立刻被淹没在声浪里。不知谁扔出半块砖头，擦着傻柱耳边飞过，砸在后面宣传栏玻璃上，"哗啦"碎了一地。

后勤仓库的张大姐突然冲出来，抄起扫帚就往傻柱身上抡："怪不得每月面粉对不上数！原来都被你偷偷拿走了！"扫帚把儿"砰"地砸在傻柱肩膀上，棉絮混着竹篾爆开，像下了场小雪。

"放屁！那是我买的！"傻柱梗着脖子吼，话音未落就被其他人的声音淹没。："买？你一个月工资37块5，天天往家带肉？鬼信！"

人堆里突然蹿出个穿劳动布褂子的瘦高个，竟是平时蔫了吧唧的仓库保管员老吴。他一把揪住傻柱领子，眼珠子瞪得血红："上个月少了一条五花肉，是不是你偷的？老子差点为这个挨处分！"说着就要挥拳，被保卫科的人死命拦住。

"同志们看啊！"电工班的小李跳上自行车后座，举着傻柱另外一个饭盒里掉出大喊，"这玩意供销社卖5块钱一斤！我结婚都没舍得买！"人群又爆发出一阵怒吼，几个女工把铝制饭盒踢得哐当乱响。

旁边立刻有人踹翻旁边的垃圾桶："狗日的厨子！比旧社会灶头还黑！"

此时工人们越说越激动。

"打死这个蛀虫！"

"送公安局！"

"游街！游街！"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几百号人把厂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办公楼上的李怀德看得真切，几个平时杨厂长的亲信正拼命往后缩，有个甚至偷偷的返回自己办公室。

"好你个傻柱！"刘科长厉声喝道，"偷拿食堂物资，中饱私囊，现在人赃俱获，你有什么好说的！"

傻柱看着地上的肉，额头青筋暴起："放你娘的狗屁！这是...这是..."他支吾半天说不出合理理由，突然暴起揪住刘科长衣领，"你他妈设局坑我！"

保卫科几个人一拥而上。傻柱抡起王八拳，一肘子撞在小张鼻梁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场面彻底失控，五六个保卫干事扑上来，终于把傻柱按倒在地。

"带走！关禁闭室！"刘科长抹着被扯坏的领口，朝人群大喊："大家都看到了，何雨柱不仅偷公家财物，还暴力抗法！"

远处办公楼窗口，李怀德扔掉手里的烟头，满意地转身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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