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许大茂的怂恿

等人群又聊起别的话题，不再关注他刚才的打听后，闫解成才慢慢平静下来，但心里却再也无法平静。

张秀英……他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这个名字有着特殊的魔力。

整个下午，闫解成都有些心神不宁。帮着许大茂做放映前的准备工作时，不是差点绊倒了电线，就是把胶片拿反了，惹得许大茂骂了他两句“魂被山狐狸叼走了”。

他只是憨笑，也不还嘴，心里却藏着一个亮晶晶的秘密。

许大茂是何等精明的人，他眯着眼睛打量了闫解成一会儿，突然凑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哎，我说解成，你小子不太对劲啊。这一下午魂不守舍的，该不会是看上哪个村里的姑娘了吧？”

闫解成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地说：“大茂哥，你、你别瞎说……”

“嘿，还跟我装？”许大茂压低声音，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快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哥哥我走南闯北，见过的姑娘多了去了，给你参谋参谋。”

闫解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小声说：“就是……下午没事和村里人聊天时候，见到了一个姑娘，感觉挺好的。好像叫张秀英……”

“张秀英？”许大茂眼睛一亮，“哦，我想起来了，张老实家的闺女吧？长得确实水灵。怎么，动心了？”

闫解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急忙补充道：“就是觉得她挺特别的……”

许大茂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搂住闫解成的肩膀：“兄弟，这可是个好机会啊！我决定了，在这个村子多待上一天，你得把握住。听哥的，晚上放电影的时候，找个机会跟人家套套近乎。”

“这……这怎么行……”闫解成紧张得直搓手，“人家都不认识我，贸然上前多唐突啊……”

“你这傻小子！”许大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追姑娘就得主动出击！等电影散场了，人都走光了，你找谁去？听我的，今晚就行动。你不是说她有个弟弟吗？从她弟弟身上下手，小孩子最好哄了。”

许大茂越说越起劲，还给闫解成出谋划策：“我那儿还有昨天没换完的水果糖，你抓一把给那孩子。再找个借口，就说放映机旁边有好位置，邀请他们过来坐。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闫解成被许大茂说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期待又害怕。

他从来没主动接近过女孩子，更别说这么刻意的安排了。但一想到能和张秀英说上话，他的心就又怦怦直跳。

夕阳再次西沉，打谷场上又开始聚集起兴奋的村民。今晚放的是《红色娘子军》，同样是大家百看不厌的片子。

闫解成和许大茂一起架设好设备。

开映前，村民们各自拿着小板凳、马扎寻找最佳位置，场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老人们摇着蒲扇闲聊，处处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然而闫解成的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在人群中扫来扫去，焦急地寻找那个身影。他的掌心微微出汗，既期待看到张秀英，又害怕真的见到她时不知该说什么。

许大茂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偷笑，还不时用眼神示意闫解成“机灵点”。他甚至故意大声说：“解成啊，咱们放映机旁边不是还有个空位吗？那里视角好，要是谁家带孩子来看电影，可以请过来坐，别浪费了好位置。”这话明显是说给闫解成听的提示。

终于，在人群靠后的地方，闫解成看到了张秀英。她和她母亲、弟弟一起，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正轻声和弟弟说着什么。

闫解成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想起许大茂的话，又想起自己下午特意留出来的、放在放映机旁边不远处的一个空位，那里既不影响操作，视角又好，还能避开拥挤的人群。

那是他给自己预留的“好位置”，但现在，他有了更好的用途。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穿过人群，走向张秀英一家。每走一步，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一分。

村民们好奇地看着这个年轻的放映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有几个年轻人甚至开始窃窃私语，带着善意的调侃。

张秀英的母亲先看到他了，连忙站起身，有些拘谨地问：“小同志，有啥事吗？”她的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双手粗糙但很干净，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农村妇女。

张秀英也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映着夕阳的余晖，让闫解成的心跳又漏了一拍。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和脸颊上细小的绒毛，显得格外动人。

他脸上发烧，话都说得有点结巴：“婶、婶子……没、没啥事。就是……我们那边，放映机旁边还有个空位，视角好，看得清楚。这……这里太靠后了，怕……怕弟弟看不清。”

他指了指张秀英的弟弟，“要不……让弟弟去那边坐？”他没好意思直接邀请张秀英，只好拿她弟弟当借口，心里却暗暗希望她能一起过来。

张秀英的母亲一听，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哎呀，那咋好意思，那是你们工作的地方，不打扰，不打扰……”她显然觉得这太麻烦放映员同志了。

“没事的，婶子，空着也是空着。”闫解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些，这是他事先练习了好几遍的台词，“弟弟，跟我来不？能看得特别清楚！”他又看向张秀英的弟弟，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水果糖，“哥哥这里还有糖哦。”

小男孩眼里立刻放出渴望的光，眼巴巴地看着母亲和姐姐，小手下意识地伸向那些五彩斑斓的糖果。

张秀英看了看闫解成，又看了看弟弟，轻声对母亲说：“娘，就让小石头去吧，别辜负了同志的好意。”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溪水敲击鹅卵石，听得闫解成心里一颤。

闫解成心里一喜，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他偷偷瞥了一眼许大茂的方向，发现对方正朝他竖起大拇指，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

张秀英的母亲这才感激地说：“那……那就太谢谢你了，小同志！小石头，快谢谢哥哥！”

小男孩兴奋地跳起来，脆生生地喊了句：“谢谢哥哥！”然后迫不及待地接过了糖果。

闫解成拉着小男孩的手，把他带到了那个预留的位置坐下，又给他抓了一把剩下的水果糖。小男孩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小心翼翼地剥开一颗糖放入口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电影开始了，熟悉的旋律响起，银幕上出现了《红色娘子军》的片头。村民们全神贯注地盯着银幕，随着剧情的发展时而紧张，时而哄笑。

闫解成站在放映机旁，心思却完全不在电影上。他时不时地用眼角余光瞥向那个角落。

张秀英并没有过来，依然和母亲坐在原处。但她似乎偶尔会抬头望向放映机这边，看看弟弟是否安好。每当这时，闫解成都会赶紧假装在认真操作设备，生怕被她发现自己在偷看。

有一次，当闫解成偷偷望过去时，恰好与张秀英的目光相遇。

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移开视线。闫解成感觉自己的耳朵根都烧起来了，心里却甜丝丝的。他甚至注意到，张秀英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许大茂在一旁看得真切，趁换胶片的间隙，凑到闫解成耳边小声说：“行啊小子，有戏！那姑娘刚才偷看你好几回了。”这话让闫解成更加心猿意马，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中场换片的时候，闫解成鼓起勇气，倒了一碗凉茶端给张秀英的弟弟。小男孩接过碗，甜甜地说：“谢谢哥哥！”这一幕被张秀英看在眼里，她朝闫解成微微点头笑了笑，算是表达感谢。

就这一个简单的笑容，让闫解成觉得这一晚上的紧张和筹备都值了。

夜色渐深，银幕上的故事接近高潮，村民们看得如痴如醉。闫解成却希望这场电影永远不要结束，因为这意味着这个特别的夜晚将会持续下去，他能够继续站在这里，偶尔与那个姑娘交换一个眼神，享受这份朦胧而美好的情感。

当电影结束，片尾曲响起时，村民们开始陆续离场。闫解成看到张秀英和母亲一起来接弟弟。小男孩兴奋地向姐姐描述电影有多好看，位置有多好，还炫耀着手里的糖果。

张秀英的母亲再次向闫解成道谢：“太谢谢你了，小同志，小石头今天可高兴了。”

“没关系的，婶子，应该的。”闫解成忙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张秀英。

张秀英轻声对弟弟说：“小石头，有没有谢谢哥哥？”

“谢过啦！”小男孩响亮地回答。

张秀英这才抬头看向闫解成，微笑着说：“谢谢你，同志。”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

就这样，一家三口转身融入散去的人群中。闫解成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直到许大茂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别看了，人都走远了！行啊你小子，今天表现不错！”

闫解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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