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他必须赢
数日后，清水镇。
一支车队驶入城门。
刘鸿早已静候多时。
车驾停稳，一个中年人缓步下车。
他便是新任副使，韩立。
看到韩立的瞬间，刘鸿便知这人不好对付。
刘鸿站在原地没动，韩立却快步上前，主动握住刘鸿的手，言辞恳切：
“这位想必就是刘都尉吧？果然英雄出少年！”
刘鸿笑着寒暄，轻声道：“韩副使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和我进城，我已为副使准备了接风宴。”
……
接风宴上，韩立表现的很是随和。
他只字不提军务，只谈京城的诗文风月。
他学识渊博，谈吐风趣，令不少将领都对他有所改观。
酒过三巡，宴至酣处。
正当众人酒意半醺时，韩立缓缓起身，叫停了正在喝酒吆喝的众人。
当众人齐齐看向他时，他才轻声笑着道。
“诸位也知我韩立来此地是为何，没办法，皇命难为啊。”
说着，他看向刘鸿，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又道：“刘将军，陛下此次遣我来，便是为了规范军制，建立章程的。”
“刘将军，韩立斗胆，想问将军要两样东西。”
一听这话，刘鸿双目微眯，低声问道。
“你想要什么？”
韩立感觉到了刘鸿的敌意，但却丝毫不乱，哈哈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这都是为了方便之后陛下检阅用的。”
“其一，我想要都尉麾下神武营全体将士的详细名册。”
“其二，想要都尉与草原帖木金部落所有交易的往来账目。”
“就这两件，不知都尉可否示出？”
话音一落，刘鸿心腹的将领醉意顿消，面色骤变。
名册，乃兵权之根；
账目，是钱粮之脉。
这笑面虎一开口，就直指刘鸿在北境安身立命的根本。
一旦交出，刘鸿必将大权旁落，沦为傀儡。
刘鸿心头凛然，可他脸上并未表露丝毫异样，而是笑道。
“韩大人所言极是，军务确该有章可循。”
“只是账目繁杂，一向由内人整理。女子做事细致，却也慢些。”
“还请大人宽限几日，待下官回去催促她整理清楚，再一并呈上。”
……
宴后，韩立被安置在一处独立院落。
韩立此时屏退左右，双目微眯。
“内人？呵呵，刘都尉，我还真是看不清你啊。”
“来人，去查！”
“仔仔细细地查。”
……
刘鸿回到府中，径直走入书房。
不久，一道身影悄步走进。
来人是三妹柳碧月。
“夫君，可是遇上麻烦了？”
刘鸿点头，将韩立索要名册与账目之事一一告知。
“名册是兵权之本，账目是钱粮命脉。”
柳碧月眼中掠过一丝寒光，“这位韩副使，胃口不小，手段也狠。他是想一上来，就把夫君彻底架空。”
刘鸿望着眼前这位虽居内宅、却洞察朝局的妻子，心中泛起暖意。
“不错，”
他沉声道，“名册还好说，都是明面的东西，给了也无妨。可账目……牵扯我们与帖木金部落的交易，还有那批战利品的真实去向。一旦被他抓住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柳碧月却只淡淡一笑。
她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宣纸，取笔蘸墨。
“夫君放心，他既要账本，我们便给他账本。”
那一夜，书房灯火通明。
柳碧月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初级算术天赋，将繁杂的收支条目在脑中飞速计算、重组、编造。
一本真假难辨的账目，在她笔下渐渐成型。
明面的收支清晰可查，完全符合兵部规定，每笔账目甚至零头都毫无破绽。
然而真正核心的粮食与铁器交易数量，以及用于招募新兵的大笔资金，却被她用高明手法做平，巧妙隐藏在诸多正常开销与损耗之中。
……
次日，刘鸿将新账本交予韩立。
韩立脸上仍是那春风般的和煦笑容。
他客气地请刘鸿落座，当面仔细翻阅起来。
他看得很慢，极为认真。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一炷香。
两炷香。
韩立的眉头渐渐拧紧。
脸上那始终挂着的温和笑意，也一点点收敛。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账本太干净了，干净得近乎完美。
可他找不到一丝破绽。
这场围绕账本的无声博弈，暂以谁也未料到的平局告终。
韩立合上账本，望向眼前始终平静的年轻人，心中的惊疑与忌惮升至顶点。
他原以为这北境武夫不过是空有蛮力的猛虎。
却没想到，这猛虎身后竟藏着能做出如此天衣无缝账本的高人。
……
文的不行，便来武的。
下午，韩立借巡查军务，鼓舞士气之名，率麾下精锐禁军及以北境总教头赵虎为首的一批旧派军官，浩浩荡荡开赴神武营训练场。
他当着所有挥汗训练的士兵，先不痛不痒地夸赞了一番刘鸿的练兵之法。
随即话锋一转，矛头直指正在练队列的王二麻子等人。
“刘都尉，你麾下神武营士气可用、精神可嘉。只是……”
他伸手指向队列中东倒西歪的王二麻子和那几个站没站相的地痞，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
“这军容军纪，似乎还有待加强。站姿不端、军容不整，若让圣上看见，岂不怪罪我等治军不严？”
他借此不容置疑地高声宣布：
“本官以为，寻常队列已不足以磨砺神武营的虎狼之气！”
“传我将令！全营即刻演练高难度的八门金锁阵！”
“此阵乃京城禁军必练科目，最考验配合与纪律。正好也让本官看看，北境勇士与京城禁军，孰强孰弱！”
他就是要用自己最熟悉的京城操典，打乱刘鸿简单有效的练兵节奏；
就是要让这支刚凝聚起来的杂牌军当众出丑，
从而彻底削弱刘鸿在军中刚刚建立的神般威信。
面对这恶毒而险峻的刁难，刘鸿脸上却无半分意外。
他平静接下了挑战。
缓缓走到队伍最前方，
望着眼前这些成分复杂、眼神紧张又不服的士兵，
又看向远处点将台上的韩立，和他身边早已准备看戏的旧派军官。
他知道，已无退路。
这一战，他必须赢。
而且要赢得漂亮。
(https://www.24kkxs.cc/book/4245/4245020/22298316.html)
1秒记住24K小说网：www.24kk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24kk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