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唇亡齿寒！

“侯爷！万万不可！”

鲁轩此时上前，朝刘鸿行礼：

“侯爷明知与帖木金王子唇亡齿寒，神武营也的确战无不胜。但此战不是意气之争，更非沙场勇武所能定夺！”

他走到北境地图前，指向那片刚恢复生机的土地，语气沉重：

“侯爷请看，北境刚熬过百年雪灾和流民之乱，百废待兴。以工代赈才初见成效，黑金要塞还未建成，数十万流民日日消耗天量粮食。我们的财政早已捉襟见肘，如履薄冰！”

“此时最该做的是休养民生，安抚百姓，积蓄实力。怎能为一个虚无的盟约，将这家底全押进一场胜负未卜的豪赌？”

鲁轩深吸一口气，又从政治利害加紧分析：

“更紧要的是，神京城里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我们！大将军宋涛虽已革职，党羽却遍布朝野。他们就盼着我们出错，等着抓您的把柄！”

“若无陛下明旨，您擅自出兵，无论胜败，都可能被扣上拥兵自重，意图不轨的滔天罪名！”

“到那时，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草原虎狼，还有朝堂冷箭。腹背受敌，必败无疑！”

字字诛心，句句见血。

此时，另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鲁长史！你说这些，我们粗人都懂！”

神射手孟达猛地起身，一向桀骜的眼中燃起烈火。他指向地图上帖木金部落最后的领地，声音嘶哑：

“但你可曾想过？帖木金是我们北境最重要的一道屏障！”

“唇亡齿寒！”

“一旦让大王子坤在黑帐汗国支持下统一草原……我们要面对的就不再是散沙部落，而是一个拥有黑金甲神物，更强大统一的草原帝国！”

“到那时，莫说黑金要塞，整个大周北境怕都要在他们的铁蹄下化为齑粉！”

“没错！”王二麻子一拍桌案，激动得满脸通红，“我们现在不光是救帖木金，更是在救自己！救身后数千万大周百姓！”

“侯爷！下令吧！末将愿做先锋！不破魔狼死士，提头来见！”

“末将附议！愿随侯爷同生共死！”

帐内武将群情激昂，文官则忧心反对。双方争执不下，北境的命运悬于天平两端。

所有目光最终汇聚于刘鸿身上。

刘鸿缓缓起身看，走到地图前，静静凝视鹰河。

许久，许久。

帐内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他猛然抬手。

“砰！”

一拳重重砸在地图上鹰河的位置！楠木桌案顿时陷下深坑，整座大帐为之震颤。

“都别吵了。”

刘鸿抬起头，眼中再无犹豫，只剩冷彻而坚定的决绝。他扫视鸦雀无声的众将，一字一句地开口：

“鲁长史说得对。此战于内政，于财政，于朝堂，皆是死局。”

他话音稍顿，眼中骤然迸发出灼目的光芒。

“但孟达，更没错！”

他伸手指向草原，声如洪钟：

“我们要救的从来不是帖木金！”

“是我们自己！是脚下刚恢复生机的土地！是身后千千万万视我们为希望的百姓！”

“我们要救的，是北境百年安宁！”

“此战，避无可避！”

他缓缓拔出腰间那柄御赐天子剑，锋刃映烛，寒光凛冽。

“此战，必打！”

“至于朝堂攻讦，内外质疑……”

刘鸿嘴角扬起，笑容里尽是豪情与睥睨。

“由我刘鸿，一力承担！”

长史鲁轩望着刘鸿，心潮翻涌。

他扑通一声，长揖及地。

“侯爷……大义！”

“我等……誓死追随！”

帐中诸将，无论派系文武，此刻皆被刘鸿那睥睨天下的气魄所折服。众人齐刷刷单膝跪地，以最炽热虔诚的姿态，向主君献上忠诚。

“我等誓死追随侯爷！”

呼喊声如雷，震彻大帐。

刘鸿深知此战凶险，不止在沙场刀兵，更在朝堂暗箭。他既要打，就要打得名正言顺，叫朝中政敌无话可说。

他并未贸然行动。

当夜议事毕，他亲自执笔，写就一封详尽奏报。随后命人将早已吓破胆的副使韩立“请”进书房。

此时的韩立身着囚服，形容枯槁，眼中再无往日阴险，只剩深不见底的恐惧。

“韩大人，别来无恙。”

刘鸿亲自为他斟茶，脸上笑意温和。

可这笑容，在韩立看来，比幽冥恶鬼更骇人。

“侯爷……罪臣，罪臣不敢……”他声音颤抖，语不成句。

刘鸿并未理会他的惶恐，只将奏报推至他面前。

“韩大人不妨看看。若得你亲笔副署，此奏想必更有说服力。”

韩立颤抖着手拾起奏报。

才看一眼，他脸上仅存的血色霎时褪尽。

奏报洋洋数千言，却只字未提帖木金与草原内乱，反称有数千悍匪流窜北境，劫掠商队，更意图冲击黑金要塞，动摇边防。

而刘鸿以总兵之职，为护百姓，守疆土，遂亲率大军出关剿匪。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韩立只觉寒意自脚底直冲头顶。他深知一旦署名用印，便再无退路，从此在恩师宋涛眼中，他将从政坛新星沦为无耻叛徒。

可他有的选吗？

当刘鸿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当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上剑柄。

他最后一丝挣扎，也被恐惧碾碎。

“侯爷……英明！”

他从齿缝挤出这句话，提起几乎握不住的笔，在奏报上写下姓名，重重盖上了巡边副使的大印。

……

三日后，黑金要塞南门外。

大军出征，旌旗蔽空。

战鼓擂动，声如沉雷。

观礼台上，刘鸿缓步上前。

“将士们！”

“我等身后，是父母妻儿，千万大周百姓！前方，是以铁蹄弯刀犯我疆土，辱我亲人之死敌！”

“此战，退无可退！”

“今日，本侯与尔同行！以手中刀，敌人血，昭告天下：凡犯大周天威者，虽远必诛！”

“吼！吼！吼！”

三千将士热血沸腾，举刀狂吼，声如兽啸。

就在军心激昂之时，一道清亮女声自台上响起：

“夫君！”

呼兰公主排众而出，走向刘鸿。

“我的丈夫亲赴沙场，与强敌血战！我呼兰身为他的妻子，岂能安守后方？”

“请准我率三百草原亲卫，担任此战先锋！”

“我要让草原皆知！我的男人是顶天立地之英雄，而我！绝非怯懦畏战之女！”

刘鸿望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公主，胸中豪情翻涌。

这才是能与他并肩策马，共瞰风云之人。

“好！”

他朗声大笑，将呼兰揽入怀中，随即向全军高喝：

“传我将令：此战先锋，由呼兰公主担任！”

“全军出征！”

轰隆！

黑金要塞厚重城门在震天欢呼中缓缓开启。

呼兰翻身上马，拔出宝石弯刀，刀锋前指，清喝如凤鸣：

“草原勇士，随我冲锋！”

三百亲卫如银色闪电，随她疾驰出城。

其后，三千玄甲将士如黑色洪流，步伐整齐，地动山摇。

大军士气如虹，直扑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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