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自食恶果

隔离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王翠兰粗重怨毒的喘息和赵小海被吓坏了的、压抑的啜泣声。面具被彻底撕碎，露出的狰狞面目让所有人心头发寒。

李建国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被嫉妒和贪婪吞噬的女人，最后一丝牵扯也彻底断裂。他声音沙哑而疲惫，带着一种彻骨的冰冷：“王翠兰，你我夫妻情分，早在你当年离开时就已尽了。如今你心存歹念，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

他后退一步，不再看她，对林薇和庄国栋沉声道：“怎么处理？”这个问题沉重无比。杀？她毕竟是李锐生母。放？后患无穷。关？徒耗粮食，且是颗定时炸弹。

王翠兰似乎也从疯狂的宣泄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处境的不妙。她看着门外几人冰冷的目光，尤其是林薇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眸子，恐惧终于压过了怨恨。她猛地扑倒在地，试图去抓李建国的裤脚，声音又带上了哭腔，却已无法再打动任何人：

“建国！建国我错了！我不是人！我鬼迷心窍！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饶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带着小海马上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求求你了！”

她的哀求听起来凄惨，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一丝不甘和狡黠。没有人再相信她。

“走？”林薇冷笑，“让你走，好去告诉可能存在的同伙这里的情况？或者等我们放松警惕再杀个回马枪？”

王翠兰的身体剧烈一颤，眼神躲闪，显然被说中了部分心思。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思考如何处置这个烫手山芋时，王翠兰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脸色迅速泛起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她捂住胸口，呼吸变得急促困难。

“妈…妈妈…”赵小海吓得忘了哭，惊慌地看着母亲。

陈芊芊医者本能，下意识上前一步，但被林薇抬手拦住。

王翠兰的咳嗽越来越厉害，甚至开始干呕，体温似乎也在急剧升高。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刚才的嚣张气焰和哀求可怜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最原始的生理痛苦。

“不好！”陈芊芊脸色一变，“这症状…像是急性感染！很像…很像疫情初期的表现！”

疫情！这两个字像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上！联想起之前政府广播的警告，以及孩子赵小海刚刚痊愈的肺炎，王翠兰很可能在逃难过程中就已经感染了病毒，只是处于潜伏期，此刻因为情绪极度激动和身体虚弱，猛然爆发了！

“快！退后！所有人远离门口！全面消毒！”庄国栋急声下令，迅速将李建国和林薇拉后。

陈芊芊立刻跑去拿最高等级的防护装备和消毒液。

然而，已经来不及做更多了。王翠兰的病情恶化得极快。高烧、剧烈咳嗽、呼吸困难、甚至开始出现轻微的咯血症状。她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眼神开始涣散，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

隔离间仿佛成了一个恐怖的瘟疫牢笼。

没有人能救她，也没有人敢进去救她。所有的医疗手段在迅猛爆发的疫情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更何况是对这样一个刚刚还企图伤害他们的人。

李建国远远看着那个在地上痛苦挣扎、渐渐失去声息的女人，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恨意、厌恶、可悲、一丝残留的怅然…最终都化为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这，或许就是她选择的道路必然通往的终点。

不到一个小时，王翠兰的挣扎停止了。她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天花板，里面凝固着痛苦、不甘和难以置信，仿佛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明白，自己处心积虑，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恶果，终由自己吞下。

隔离间内一片死寂，只有吓傻了的赵小海，瞪着空洞的眼睛，看着母亲逐渐冰冷的尸体，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别墅外，团队众人沉默地站着，心情沉重，没有丝毫解决麻烦后的轻松。一条生命以这样一种惨烈而讽刺的方式在他们面前消逝，带来的只有对末世无常和人心险恶的深刻寒意。

“孩子的处置…”庄国栋艰难地开口，看向了陈芊芊。

陈芊芊看着里面那个彻底失了魂的孩子，母性和医者的责任感再次占了上风，但她这次谨慎了许多：“孩子…是无辜的。但他现在这种状态，而且…他母亲刚因疫情死亡，他本身就是极高危的密切接触者，必须进行最严格的隔离观察。”

她的意思很明确，孩子要救，但要放在绝对可控的前提下。

林薇看着赵小海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心中没有怜悯，只有冷静的评估。这个孩子目睹了母亲的阴谋败露和惨死，心理必然受到巨大创伤。未来他会变成什么样？是感恩收留，还是埋下仇恨的种子？这是一个巨大的未知数。

“先进行彻底消毒，然后将孩子转移到备用隔离点，单独隔离观察至少两周。所有接触由芊芊全权负责，严格防护。”林薇最终做出了决定，“之后…再看情况。”

这是目前最理性，也最无奈的选择。

王翠兰的尸体被李建国和庄国栋用最谨慎的方式处理了，深埋并做标记，大量洒消毒石灰。赵小海被陈芊芊严密防护后带出，进行了全身消毒，换上了干净衣服，安置到了另一个更偏僻的小储藏室进行隔离。他全程如同木偶，没有任何反应。

风波，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暂时画上了句号。

别墅似乎恢复了平静，但阴影却更深了。经此一事，每个人都更加深刻地体会到末世的残酷和人心的难测。信任变得更加珍贵，也更加脆弱。

李建国变得更加沉默，常常一个人待着。李锐在得知母亲最终的下场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

团队没有散，甚至因为共同经历了这次内部危机而显露出一种更深沉的凝聚力。但这种凝聚，是基于对外部世界更深的警惕和不信任。

窗外的极热依旧，死亡的威胁从未远离。只是这一次，它来自内部，以一种更令人心悸的方式，提醒着他们生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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