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意外
王天海得了宁玄那个干脆利落的“行”字，心里乐开了花。
不过这事可千万不能搞砸，姓宁的煞神等着呢。
他不敢耽搁，立刻点了几个人高马大的心腹，亲自开车往7号废码头赶。
到了地方，王天海推开车门，一脚踩进泥地里，抬眼一看，心直接沉到了脚底板。
码头上空得能跑马。
除了呼呼的江风卷着几片破塑料袋在朽木桩子上打转，发出单调的“哗——哗——”声，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人呢？！”王天海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扭头冲着手下低吼，声音压着火。
“让你们给我远远盯着，盯梢盯到姥姥家去了！人呢！那几个生面孔呢？那个丫头呢！都他妈让风吹走了？！”
几个手下也懵了，互相看看，眼神里都是茫然和慌乱。
“海，海哥.......”一个平头手下壮着胆子，声音发虚，“我们......我们真看着车停这儿了，人也下来了......那姑娘就在那儿站着，跟几个男的说话
后来.....后来怕靠太近露馅儿，惹麻烦，就.....就稍微退到后面那片破房子后面了.....真的就一会儿功夫......”
他越说声音越小，额头上冷汗直冒。
“一会儿功夫？一会儿功夫够投胎八回了！”
王天海气得肝疼，一脚踹在旁边一个破油桶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在空旷的码头传出去老远。
完了，这下真他妈完了！
宁玄马上就到，人却在他眼皮子底下蒸发了！这他妈拿什么交代？！
早知道这样，他宁愿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宁玄的黑车一个甩尾停下，车门几乎是同时弹开，宁玄和阿龙一前一后下车，快步走了过来。
阿龙依旧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扑克脸，但那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冰冷地扫过码头的每一个角落。
宁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脚步明显比平时快了不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
他一眼扫过空荡荡的码头，再落到王天海那张又急又怕，汗津津的胖脸上，心里那点侥幸“噗嗤”一声就灭了。
操.....还是晚了一步.......
他走到码头边缘，那里残留着几个杂乱的脚印。
“人呢？”宁玄开口喊着。
“宁......宁爷！”王天海赶紧小跑着凑上前，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汗珠子顺着肥厚的脸颊往下淌。
“您.....您千万息怒，听我解释！我的人，一直盯着呢，真没敢眨眼，就......就他妈的撒泡尿的功夫！
真的，就一泡尿的功夫，人......人就不见了，那几个狗娘养的滑溜得很！肯定是发现什么了。
我......我正教训这帮废物呢。”
他指着手下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在阳光下乱飞，试图用愤怒掩盖心虚。
宁玄没理他的表演。
真掉江里去了？
理智上，人要是真没了，虽然麻烦大了，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解脱。
龙王那边，把事都推到安家就行，他未必不能把自己摘出去。
可为什么，他心里还是这么慌。
那小傻子昨晚捧着牛奶杯时苍白的指尖，空洞望着手机屏幕的样子，还有转身前那极力忍着的泛红眼尾......
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子里乱窜，搅得他心烦意乱。
“捞啊！”宁玄开口，声音都不自觉放的很大。
“啊？是！是是是！”
王天海被这话砸得一激灵，反应过来，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着手下吼，
“听见没？都他妈聋了！下水，快！给老子捞人！
活要见人，死.....咳，捞！仔细捞！”
几个手下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脱掉外套和鞋，扑通扑通跳进冰冷的江水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除了被搅得更加浑浊的江水，和手下们冻得发青的脸，一无所获。
“宁爷....您看......”
王天海凑到宁玄身边，小心翼翼地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声音带着颤，“这......这水流太急，又浑得跟泥浆似的.....
这.....这怕是.......”他想说“凶多吉少”，但看着宁玄那冰冷的侧脸，愣是没敢说出口。
宁玄转过头来，一把揪住了王天海的衬衫前襟。
“呃啊！”王天海只觉得脖子被勒得剧痛，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身后几个没下水的贴身保镖见状，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就想冲上来解围。
“动一下试试。”
阿龙的声音不高，他右手下垂，一把黑色的手枪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
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指向冲在最前面那个保镖的眉心。
那几个保镖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嫌命长的才敢动一下。
王天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双手立刻高高举起过头顶。
声音都变了调，嘶哑地挤出几个字：“别！别.....宁爷！枪.....枪下留人！有....有话好说，好说啊！”
宁玄放开手，转过身去，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他这才真正感受到这小说世界的冰冷，明天昨天她还在......
或许，他在强硬一点，也不会发生.....
“阿龙，动手”
“是”，阿龙得到命令，拉好保险。
就算天大的事，也有枭爷顶着，何况是消失几个小人物而已。
“哗啦.....沙沙......”
一阵极其微弱的芦苇杆摩擦声，从码头边缘那片茂密的的芦苇丛深处传来。
这声音在死寂的码头上，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刺耳。
所有人的动作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只见那片枯死的芦苇杆，开始晃动起来。
芦苇被一只手艰难地拨开。
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从芦苇丛的阴影里，踉跄着挪了出来。
是安挽行。
她身上那件米色的家居服，此刻几乎看不出原色。
大块大块刺目的暗红色血迹如同狰狞的地图，在布料上晕染开来。
湿透的长发纠结成缕，凌乱地贴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和脖子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的左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手腕上还死死地扣着半副手铐。
粗糙的铁圈深深嵌进纤细腕骨的皮肉里，刺目的血珠正缓缓渗出，沿着手腕流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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