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处理伤口
宁玄没等车完全停稳就推开车门，绕到副驾驶，动作有些粗暴地拉开车门。
安挽行还维持着那种摇摇欲坠的状态，眼睛呆滞地望着前方。
她手腕上那半副手铐的铁环深深嵌进皮肉，血混着泥污，看着就疼。
“下来。”宁玄的声音硬邦邦的。
他伸出手，想扶她，看她连下车都困难的样子。
最终还是一把横抱起她，上了电梯。
阿龙没有跟上来，他停在楼下，身影很快隐入暗处，去处理后续的“清理”工作。
宁玄把安挽行安置在客厅宽大的沙发上。
她一动不动地像个木偶，半个身子陷在沙发里，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脖颈。
遮住了大半张苍白的脸，只露出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
衣服上的血迹在干燥的空气中颜色变得更刺眼，手腕上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滴落在沙发上，洇开一小点深红。
宁玄转身去电视柜下面翻出那个白色的医药箱，拎过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让你待家里，你还敢一个人跑出去？想干什么？
嗯？嫌命太长是不是？还是觉得我说话是放屁？！”
安挽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头垂得更低，长发完全遮住了脸。
过了好几秒，才从发丝后面传来一个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宁玄只觉得莫名的急躁，对不起顶个屁用。
他差点大喊出来，可看着她那副浑身是伤，仿佛一碰就碎的鬼样子，冲到嘴边的狠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只是重重地吁了一口气，那再开口时，声音也已经软下来：
“行了.....别再一个人出去了，听见没？”
“手。”他言简意赅，自己也跟着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下，打开医药箱。
安挽行像是没听见，依旧低着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受伤的左手下意识地藏在身后。
宁玄皱眉，直接伸手过去，轻轻抓住了她冰冷的手腕，想把她受伤的左手拉过来。
入手一片冰凉滑腻，是血和江水混合的触感。
他正想把她手指上那个创可贴撕了。
安挽行却像是被烫到一样，往回缩了一下。
她那只没受伤的右手，几乎是本能地捂住了左手食指上边缘已经有些卷翘的创可贴。
宁玄的手顿在半空。
她的头依旧低垂着，长发遮脸，看不清表情。
但那只捂着旧创可贴的右手，指节用力到泛白，微微颤抖着。
“你留着这破创可贴干什么？”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扯那个创可贴。
“别......”
一个带着颤音的字，从安挽行的长发后面逸出。
她的身体又往后缩了缩，捂着创可贴的手收得更紧，指节捏得死白。
宁玄的动作再次僵住，他看着那只死死护着旧创可贴的手，再看看她手腕上狰狞的手铐勒痕和满身的血迹......
这小傻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算了.....你想留着就留着吧......”
也许是疼痛的刺激，也许是别的什么，安挽行一直低垂的头，极其轻微地抬了一下
宁玄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盯得太久眼花了。
她刚才是不是.....笑了一下？
这个念头荒谬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谁伤这么重，还笑得出来。
他不再管那枚创可贴，转而小心翼翼地去处理她手腕上那副要命的手铐铁环。
铁环的边缘锋利，深深卡在皮肉里，稍微一动，就有新鲜的血珠渗出。
宁玄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和细微的颤抖，清理伤口的手不自觉地放得更轻。
看着都疼......他心里嘀咕着。
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伤口周围，他用消毒纱布小心地覆盖住被铁环磨得血肉模糊的皮肉，再用绷带一圈圈缠绕固定。
接着是处理身上其他地方的擦伤和瘀伤。
她的手臂，小腿上都有不少被芦苇和碎石划破的口子。
宁玄耐着性子，用棉签蘸着碘伏，一点一点地擦拭消毒，再卷上干净的绷带。
终于，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包扎完毕。
安挽行像个被缠满白色绷带的布娃娃，安静地缩在沙发里，比刚才看起来更脆弱。
但至少那些刺目的血迹被掩盖住了。
宁玄也累得够呛，他收拾着散落一地的医药垃圾，刚喘了口气，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阿龙发来的加密信息，几张照片。
宁玄点开一看，眉头瞬间拧紧。
照片是在一个废弃角落拍的，光线昏暗。
画面里是三个穿着工装夹克的男性尸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痛苦的姿势倒伏在地。
他们的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血肉模糊。
旁边扔着半副沾满血迹，已经严重变形崩裂的手铐。
照片下面附着一行简洁的文字：确认目标三人，现场遗留半副崩裂手铐，已清理。
宁玄盯着照片，瞳孔微微收缩。
......三个？
他抬头看向沙发上那个缠满绷带的纤细身影。
他以为她是被逼跳江，侥幸爬了上来。
结果她不仅没跳，还......反杀了三个。
这小可怜怎么下手比他还狠......
“抓你的有几个人？”宁玄的声音有些干涩，看向安挽行。
安挽行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从干裂的嘴唇里，吐出两个字：
“六个......”
六个，宁玄只觉得头皮一炸，照片里只有三具尸体，还有三个跑了。
他起手机，给阿龙发个信息：“跑了三个，处理干净，尾巴扫清，要快。”
发完信息，他把手机扔回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他看着安挽行，她依旧垂着头。
就在宁玄脑子里乱糟糟地消化着这个信息时，安挽行突然又开口。
她的声音很轻：“要不要去自首？”
宁玄转头看向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想坐牢啊？”他没好气地呛了回去，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点。
“嫌命长还是觉得里面伙食好？后面的事我会处理干净，不会有问题。”
说完，他看着安挽行依旧低垂的头和紧抿的唇，觉得自己声音是不是太大了点。
他顿了顿，语气不自觉地放缓了些，又补了一句：
“别想那些没用的，好好养伤，也别......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他们本来就....该死。”
他说“心理负担”这几个字时，感觉舌头有点打结。
对一个刚砸死三个人的女孩说别有心理负担？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安挽行没有回应，她只是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有些失神地看着手指上那枚小小的创可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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