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饭局二
她站起身，端着酒杯离开位子，往余辉那边走。
经过林旌耀身边时，余光瞥见他在漫不经心的吃东西，兴致不高。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林旌耀的。
屏幕朝下，看不见是谁来电，他直接单手握起，起身走出包间去接听。
苏荞楠来到余辉身边，余辉也站了起来，笑意盈盈等她开口。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他们身上，起哄，玩味。
“学长，很高兴在安城认识，我敬您一杯。”
余辉与她碰了碰，笑道：“谢谢学妹。”
两人喝完，余辉问：“今年刚毕业？”
“对，研究生毕业证还没拿到。”苏荞楠说。
余辉一脸感慨：“我整整比你高了十五届，学校现在比我们那时候条件好太多了，增加了几栋新楼，变化真大。”
“您以前是哪个学院的？”
“电工学院，你呢？”
“我是经管学院。”
余辉顿了两秒说：“经管学院好像在西区吧？”
“是的，和文学院挨着，在西区。”
余辉说：“我几乎每年都会回学校看看，比较遗憾没去过西区，所以没遇到你，如果遇到，一定过目不忘。”
靳珊适时的上前给他们满上酒：“有缘不怕晚，之前不认识，今年不就认识了？这么好的缘分，一杯酒可不够。”
余辉兴致很高，笑道：“靳经理真会说话，学妹，我敬你。”
苏荞楠说：“第二杯酒，还是我敬您。”
“谢谢，有机会想回母校我们可以约着一起。”
“好，没问题。”
靳珊明显不罢休，打定主意想把苏荞楠灌醉，让她在林旌耀和客户面前出丑。
她又给他们满上：“敬酒呢，是有讲究的，两杯不成敬意，最少要三杯。”
余辉笑了笑：“我这里没那么多讲究，这杯我敬学妹。”
靳珊不依：“余总，不是不让您敬，等苏助理敬完三杯，您想回敬我一定不拦着，您想怎么喝都行，酒逢知己千杯少，难得今晚大家高兴。”
林旌耀接完电话，再次回到包间的时候，正好听到靳珊的那一番话，不自觉的眼底就沉了几分。
两个人喝了第三杯酒，靳珊再次给他们满上了。
林旌耀没坐，不待余辉开口，直接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对他说：“余总，很抱歉，我有事得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喝。”
“林总请便。”
两人喝了最后一杯。
苏荞楠借着他们喝酒的机会，赶紧端着酒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会儿酒劲已经开始上涌了，头有点晕。
林旌耀把空酒杯放在桌上，看了一眼苏荞楠：“走吧。”
苏荞楠跟众人道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跟在林旌耀身后出了包间。
靳珊见林旌耀离开，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
陈铎过来给余辉敬酒，靳珊离开包间，来到外面的走廊上。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林旌耀和苏荞楠的身影已经不见，不知是进了走廊前面的电梯，还是下了楼梯。
她走到三楼的窗口处，看到那辆黑色的幻影正停在楼下。
肖源拉开了右后方的车门。
虽然已经四月中旬，夜晚的风中仍带着强烈的冷意。
夜风吹起苏荞楠的头发，柔软的发丝在明明暗暗的光影中飞扬。
她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准备跟林旌耀道别。
林旌耀说：“上车，送你回去。”
苏荞楠看看时间还早，不到九点，便说：“林总，我自己打车就行。”
“你喝了酒，打车不安全。”
“我今晚没喝多，自己回去没问题的。”
虽然有点上头，微微有点头晕，但她完全清醒。
林旌耀往前一步靠近她。
酒楼的灯光明亮，照在他骨骼优越的脸上，清冷的夜风将他额前的头发微微吹动，露出的眉眼仿佛陇上一抹春夜的清寒。
他开口，口吻喜怒不明：“不敢坐我的车，是怕你男朋友误会？”
苏荞楠一怔，差点脱口而出说我没有男朋友，话到嘴边及时反应过来，把话吞了回去。
“不是。”她说。
林旌耀沉着的脸上，情绪似乎不佳，在光影里不甚真切。
“上车，有事情和你说。”
她毕竟是助理，没有拒绝的理由。
林旌耀关了车门，绕到另一边上车。
车子驶出停车场，肖源问：“先到云苑公寓？”
林旌耀淡淡嗯了一声。
城市的霓虹，勾描出纸醉金迷的虚幻。
狭小的空间里，林旌耀身上独有的味道无处不在，一如今天傍晚在他办公室泡茶时一样的味道。
两人之间隔着半米以上的距离，后座的空间也足够宽敞，苏荞楠却有些呼吸不畅。
她悄悄深呼吸，却没逃过林旌耀如鹰隼般敏锐的双眸。
事实上，她已经不止一次被他看穿。
他忽然侧头，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车厢中，亮着一簇星辰一样的光芒。
“躲我？”
“不是。”
林旌耀探寻的目光并未收回，似乎发出一声很轻的笑。
窗外下起零星的小雨，打在玻璃上，很快聚成细细的水渍。
沿途的灯光变得朦胧。
车内开了暖风，车厢里静得只有发动机的声音，与外面分隔成两个世界。
林旌耀再次开口说：“今晚的场合，只是小场面，带你来不是让你陪酒的，只是让你体验一下。”
苏荞楠想说，靳珊把她架上去了没办法拒绝，开口却是：“我不太擅长应酬酒桌。”
“没有人生来就擅长，见多了自然就知道怎么应付了。”
他转头看她：“今晚如果我不在，你这么喝下去一定会醉，记住，任何场合，首先要学会保护自己。”
苏荞楠点头：“明白。”
林旌耀转头看了她一眼：“余总是你学长，靳珊拿这个借口让你敬酒，你拒绝不掉？”
苏荞楠点头：“是的，而且余总是甲方。”
林旌耀说：“今晚首先是商务场合，我前面说了你要加班，余辉是聪明人，至于学长和学妹，是私下交情，点到即可。”
细细的雨丝无声的打在窗玻璃上，汇成小小水流，错节盘根般交织在一起。
苏荞楠琢磨着他的话，恍然大悟说：“我懂了。”
音量有点高，惹得肖源差点回头，他反应快，只小幅度转了一下很快又转回去。
光影中，林旌耀唇角动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
苏荞楠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信息提示，林间的鸟叫声在寂静的车厢中有些突兀。
她按亮了屏幕，信息是沈东隅发过来的：回家了吗？
苏荞楠刚要回复，余光瞥见旁边那一道冷冽的视线，立刻按灭了屏幕。
后半段，车厢内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好在临江春到云苑不远，半小时多的车程。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林旌耀说：“开进去。”
苏荞楠说：“不用那么麻烦。”
林旌耀没说话，肖源已经停了车，撑着伞下去跟保安交涉。
有了刚才的尴尬对话，苏荞楠学乖了，没再坚持。
不到两分钟，保安开了拦车杆。
肖源精准的开到五栋楼下。
苏荞楠说：“林总，谢谢您送我回来。”
“有伞吗？”林旌耀问。
苏荞楠从包里掏出一把遮阳伞：“有。”
林旌耀没再说什么，苏荞楠下了车。
等她进了大堂，肖源启动离开。
黑色的幻影如暗夜的精灵一样，穿出小区，再次融入霓虹中。
车内气压莫名有些低。
林旌耀开口，口吻如窗外的夜色一样沉：“靳珊，做的有点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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