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消息就是钱
小玉走几步就回头看看王彪肩上那条用绳子穿着的大白鲢，嘴里直嚷嚷着饿。
“哥，我肚子都咕咕叫了。”
“馋猫，回家让你嫂子给你炖鱼汤喝。”李泽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
“回家吃！我要回家吃嫂子做的饭！”小玉大声宣布，仿佛回家吃饭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众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回家的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刚走到屯子口，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棉袄，戴着狗皮帽子的人，正站在路边跺着脚来回转圈，嘴里还呼出大团的白气。
那人一看到他们，眼睛立马亮了，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来。
“哎呀！李泽兄弟！可算等着你了！”
来人是黄国兴，屯里有名的“黄大喇叭”。
黄大喇叭跑到跟前，热情得有些过头，一把拉住李泽的胳膊，视线在他们扛着的麻袋和那条大白鲢上扫了一圈。
“嗬！收获不小啊！”他啧啧称奇，随即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到李泽耳边，“兄弟，我找你有大好事！”
李泽不动声色地抽回胳膊，他不喜欢跟人靠得太近。
他看了一眼黄大喇叭，又瞥了瞥跟在身后一脸好奇的郝军和小玉他们。
“郝军，你们先把东西送回去，让嫂子把鱼收拾一下，晚上炖汤。”
“好嘞，泽哥。”郝军应了一声，招呼着王彪他们先走。
小玉还想留下听热闹，被李泽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郝军走了。
三条大狗也跟在队伍后面，摇着尾巴往家跑。
转眼间，屯子口的雪地上就只剩下李泽和黄大喇叭两个人。
“黄哥，啥好事啊？”李泽从兜里摸出烟，递给黄大喇叭一根。
黄大喇叭接过烟，却没急着点，他搓着手，脸上混杂着兴奋和一丝后怕。
“兄弟，我昨天进山，碰上大家伙了！”
“哦？”
“一头黑瞎子！个头不小，少说也得有三百来斤！”黄大喇叭比划着，“就在双峰岭后头的乱石岗子那片儿。我当时离得远，抄起我那杆老套筒就放了一枪，娘的，枪法潮了，打偏了，就打在它屁股边上的石头上，火星子都冒出来了。那家伙吓了一跳，一溜烟就钻进林子里没影了。”
李泽听着，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抽着烟。
黄大喇叭见李泽没啥反应，有点急了。
“兄弟，你别不信啊！真的！我回来琢磨了一宿，那家伙肯定跑不远，受了惊吓，八成是找地方躲起来了。这大雪刚停，正是掐踪的好时候！”
“你咋一个人跑山里去了？”李泽弹了弹烟灰。
提到这个，黄大喇叭的脸拉了下来，叹了口气。
“嗨，别提了。还不是家里那婆娘，天天叨叨我没本事，挣不来钱。我就想着，弄点啥让她瞧瞧。谁知道就撞上这好运气了。”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可我一个人，实在没那个胆子再去追了。这不就第一个想到你了嘛！兄弟，咱俩联手，干了它！到时候，肉、皮、熊胆，咱俩对半分！”
李泽掐灭了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圈。
“行。”
“真的？！”黄大喇叭大喜过望。
“不过进了山，都得听我的。”李泽不容置喙。
“那肯定的！你说了算！绝对听你的！”黄大喇叭拍着胸脯保证，生怕李泽反悔。
“明早五点，屯子西头老槐树底下见。家伙什都带齐了。”
“好！好！一言为定！”
黄大喇叭得了准话，千恩万谢地走了。
李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转身往家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答应黄大喇叭之前，这个“秘密”早已不是秘密。
昨天下午，黄大喇叭从山里惊魂未定地跑回来，一进家门就跟他婆娘吹嘘自己碰上了黑瞎子。
他婆娘不但没信，还把他臭骂了一顿，说他吹牛不上税，拿着家里那杆破枪就知道往山里瞎跑，万一让护林队的抓了还得罚款。
两人在院子里吵吵嚷嚷，声音大得半个屯子都听见了。
邻居们都跑出来看热闹，黄大喇叭一激动，就把自己怎么发现黑瞎子，怎么开枪打了的经过，添油加醋地嚷嚷给了所有人听。
当时，围观的人群里，就站着一个瘦猴似的年轻人。
这人是杨东。
他一听有黑瞎子，眼珠子当即就转了起来。
等人群散了，杨东一溜烟就跑到了屯子东头常家的院子外。
他敲了敲门。
“谁啊？”屋里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门开了，常北风探出头来。
“常二哥，西风哥在不？”杨东点头哈腰地问。
常北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让开了身子。
屋里，一个面相阴沉的男人正坐在炕上擦着一把锃亮的猎刀，他就是常北风的哥哥，常西风。
“啥事？”常西风头也没抬。
杨东搓着手，凑了过去，压低了声音。
“西风哥，有好事。黄大喇叭昨天在双峰岭那边发现一头黑瞎子，还开了一枪，给惊着了。”
常西风擦刀的手停住了，他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消息准吗？”
“准！我亲耳听见的！他跟婆娘吵架，自己嚷嚷出来的。”杨东连忙保证，“这大雪封山，那熊肯定跑不远，现在去追，准能堵住！”
“你想怎么样？”常西风把猎刀插回刀鞘。
“西风哥，要是你们兄弟俩把这黑瞎子拿下了，我……我想分一股。”杨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常西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行。”
杨东大喜，连声道谢后，退出了屋子。
他一走，常北风就忍不住抱怨起来。
“哥，凭啥分他一股？他动动嘴皮子就想白拿好处？再说了，这大雪天去掐踪，得费多大劲儿，能不能找着还不一定呢！”
常西风脸色一沉，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常北风的后脑勺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你懂个屁！”常西风骂道，“消息就是钱！没有他，你知道个屁！让你干啥就干啥，废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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